其实我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两个一定饿了,虽然家里还有一些剩饭剩菜,可我又怎么忍心拿剩饭剩菜给他们吃。
“你们再忍忍,我马上去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算了,没有剩饭剩菜就不吃了,赶紧把东西拿过来,我们马上走!”周融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听他这么一说,我马上改口道:“有有有,你们等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就好像有一种很怕他们马上离开我似的。我赶紧冲到厨房,把电饭煲和几个剩菜端进房间里面,然后马上出去拿筷子和碗。可就在在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见他们两个已经蹲在地上直接用手吃上了。
这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我自问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我都从没流过眼泪,可当我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此时的他们哪里还像我心目中的那两个英雄般的人物,说句难听的话,他们现在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他们不仅衣服和身上全都脏兮兮的,就是一双手也是乌漆麻黑的,沾满了灰尘。可他们却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看着自己两个最好的兄弟蹲在地上和乞丐一样地吃着一些剩饭剩菜,这比拿把刀捅我几下还难受。
我抹了一把眼泪,把两个碗和筷子轻轻放在一边:“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给你们吵几个菜,冰箱有现成的菜,很快就好。”
我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周融用油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我:“够了,已经来不及了……”周融说完,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亮开了:“去把东西拿过来吧!”
我心里当然清楚他们是怕连累我,所以才要急着走,万一被发现了,我一定会被吴家的人以包庇逃犯的罪名弄进去。
而一旁的赵晓天则是还在端着盘子吃剩下的一些东西,剩下的饭菜还有不少。我很清楚,饿成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吃那么一点就饱了,他只是想把剩下的让给赵晓天而已。单是这份定力,我敢说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几个。
一个饿极的人,是真的连人肉都敢吃的,可他却还能忍得住谦让。
这就是他,这就是周融。
一个总是为兄弟默默付出的人,就好像让赵晓天下棋一样,他不会让的那么明显,总是输一步。当然,在输之前,他还得把赵晓天杀得危机四伏,不知不觉地锻炼他的棋艺。
这一刻,周融在我心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默默地走到阳台上拿起那个编织袋。这次,我没有再戴什么手套,直接拎着编织袋就把拖进了我的房间。
当我回到房里的时候,赵晓天已经吃完了,正在摸肚子。见我一进去,还问了我一句:“有没牙签,给我另两根剔一下牙……妈的,可能是好久没吃精肉了,牙齿有些不习惯,我都没怎么嚼碎就吞下去了,怎么还是塞牙了。”
“剔什么牙!”周融很难得的冷声说了一句:“赶紧拿上东西走人!”
赵晓天似乎也有些忌惮周融发飙,只见他弱弱地说了一句:“牙齿不叼一下不舒服嘛!”不过他嘴上是那么说,手却开始跟着周融忙碌起来。他们可能是怕吵醒我妈和张怡寒,动作都很轻。不过编织袋里全都是瓶瓶罐罐的,动作再轻还是会发出声响。
还好我妈和张怡寒可能是刚睡没多久,睡的很沉,一直到他们把枪全都塞进我的一个黑色的皮箱里,他们还是没有惊醒。
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全都从窗户顺着下水管道下去了。
赵晓天是第二个走的,就在他翻出窗户准备顺着下水管道滑下去的时候,他叼着牙签,很逗比地朝我敬了一个礼:“兄弟,有缘再见,来不及说分手……”
赵晓天说完还不待我说话就滑下去了。
而我心里却默默地回了一句:“不用再见,既然是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毫不犹豫地也跟着钻出了窗户,虽然我不知道周融和赵晓天拿着这么多枪回去干嘛,但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报仇。
我们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几乎可以说,吴家把他们整成这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帮手。他们想让我失去这两个人,以到达无法再和他们争夺悬案组的目的。
换句话说,他们会变成这样,就是我害的。而他们现在不仅成了阶下囚,还成了通缉犯,我实在无法再忍心看着他们受罪了。我宁愿跟着他们一起去受罪,这样不管结果是死活,还是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我的良心最起码会好受一点。
因此,从之前看见他们蹲在地上用手抓饭吃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管他们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
至于我妈,我不是没考虑过她,可俗话说的好,自古忠孝难两全。
虽然这里的忠说的似乎是忠于国家,而我现在是忠于兄弟,但此时我却觉得,我现在的忠诚似乎比忠于国家更有意义。
这不是意气用事,只是我觉得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应该这么去做。
虽然我这么做会有很多人说我是傻逼,可我并不那么认为。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句话很多人都会说,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至少我做到了。
周融被抓之后,赵晓天因为他跟着一起进去了。我为什么没有?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很久了。答案就是:我总是瞻前顾后,想得太多。
因此,当我在监狱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我才会对他们说对不起。其实按道理说,我在外面也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也谈不上对不起与对得起。但比起赵晓天为周融做的,我简直可以羞愧的去自杀了。
尤其是刚刚看见他们在地上吃饭的时候,我真的是又心疼,又难受。心疼的是看他们搞成这个样子,我很痛心。难受的是,我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用赵晓天那样方法跟着他们一起进去,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能和他们一起蹲在地上用手吃饭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就在我一条腿刚跨出窗户,我的房门就被人突然推开了。张怡寒一个箭步就到了我跟前,一把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小林,别去……”
我怎么都没想到她怎么会突然出现,看她的样子估计很早就知道周融他们来了,只是一直没出现罢了。
“小寒,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爱,如果我真出什么事了,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我说完就去推张怡寒的手,可张怡寒却拉着我打死也不松手。
“草泥马的,你是傻逼吗,快点进去!”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赵晓天的一声大骂之声。
“站住,别跑!”几乎就在赵晓天的骂声刚落,我就听见了一声怒吼。
我心里咯噔一跳,我知道他们被我连累了。
果然,扭头一看,两个警察正举着枪在追周融和赵晓天:“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嘭……”
一声枪响之后,只见赵晓天和周融全都乖乖地站在了小区下面的草地上,双手高举。
有人鸣枪了,他们再跑一定会被当场击毙,他们再厉害也还没厉害到有子弹的速度快。
眼看着楼下有两个便衣举枪朝着周融和赵晓天慢慢走过去了。我赶紧把腿收进了窗户。
“小林,谢谢你!”张怡寒一下抱住了我:“对不起,不是我自私,我知道你和他们俩感情深,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知道你跟着他们一起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什么都没说,把张怡寒一把推开,赶紧朝门外跑。
“林明俊,你为了你的兄弟,难道连我和你妈都不要了吗?”张怡寒大声吼道。
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想看着他们再受罪了,刚刚你也看见了,本来他们应该能偷偷走掉的,是我又把他们害了,如果我现在又退缩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对着我妈的房间磕了一个头:“妈,对不起。”说完我转身面相站在我房间里的张怡寒:“张怡寒,对不起。可能我就这命,老天爷注定的。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爱,你重新找个人去吧!”
我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跑。
“林明俊,你是个大笨蛋……”张怡寒在我背后哭喊道。
当我冲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周融和赵晓天被带到保安室旁边。周围站着四个持枪便衣,还有一些保安在围观。
吴家一直派着有两个便衣守在我家楼下监视我,这事我早就知道。可能他们是得到消息周融和赵晓天昨晚越狱了,所以便多派了两个人。
此时其中有个人正在打电话,样子似乎挺高兴的:“是的,他们两个全都被我们抓住了,还带了一大箱子的军火,十三把AK47,加二十一把仿五四手枪,这回把他们送回去,至少能加到无期或者死缓了……什么,他们还在监狱里面杀了人,哈哈……那就更好了,绝对死刑妥妥滴!哈哈,老板,这回我总算是立了个大功了吧!”
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经常有下级对很熟悉的直接上级叫“老板”,我一听就知道那个人在和他的直接上司通电话。
听见他的通话之后,我更加坚定了救赵晓天和周融的决心。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杀人了,要是再被抓回去,正如那人说的那样,杀人加这些军火,足够他们判死刑了。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握着手里的电棍缓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就在我刚走到那几个保安身后的时候,那个打完电话的人正好对着赵晓天和周融一人抽了一个大嘴巴:“听说你们两个很牛逼啊,也就这样嘛,还不是栽在了我们哥几个手上!”
“哈哈哈哈……”旁边几个便衣全都一阵得意地大笑。
“笑你麻痹……”我一声大骂,狠狠一摆拳就把其中一名持枪便衣打在了地上。
周融和赵晓天的反应很快,马上一起从地上跳起来,两个人同时一个旋风腿,另外两名持枪便衣瞬间栽倒在地,直接晕了。
与此同时,我的电警棍也已经按在了那个煽周融他们巴掌的便衣身上。
“兹兹……”我硬是直接电得他嘴巴吐白泡了我都还没松手。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刚刚抽周融他们巴掌了。
“妈的,你想电死他啊,快走吧!”赵晓天拉着我就跑。
我们跑了没多远,就看见小区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车。周融抱着箱子跑在最前面,直接就钻进了车里。
本来我还没搞懂是什么情况,结果当我跑到车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开车的是李大逵。
“你们真的在监狱杀人了?”我一钻进车里就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赵晓天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