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面有些奇怪:“我明明记得脚边就是桌子,油灯就放在桌子上面。怎么现在我既摸不到油灯,而且连桌子也找不到了呢?”
我伸出手,想要推推旁边的薛倩,可是这么一推,我推了个空。旁边根本没有人。不仅没有人,那青砖砌成的土炕也不见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不对劲啊。我明明躺在土炕上,怎么现在变成单人床了?我就是睡得再死,有人偷偷把我的床换了我也应该能发现啊。”
我有些惊慌的喊了一声:“薛倩?吕先生?老王?王老爷子?”
我喊一个名字就停顿一会。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叫魂。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住的哆嗦,由于紧张都变了音调,听起来不像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长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别慌,别慌。我也是经历无数妖魔鬼怪的老手了。想要害我还不是那么容易,我得镇定下来想对策,不能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我开始坐在床上盘算,无论是谁把我抓来的。他既然没有当场杀我,那我们两个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可以自救,也可以等吕先生几个人来救,生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当务之急,我得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
想到这里,我开始寻找我的大刀。睡觉之前,我把大刀抱在了怀里,可是醒了之后,大刀却不知道去哪了。
我有些着急的在床上摸索。大刀固然没有,背包也不见了。我心中有些气愤:想要害我的人当真是心思缜密啊,知道这大刀对于我来说是一大助力,所以拿走了。
还好他没有扒我的衣服,不然我光着身子,就是能逃出去,都不好意思乱跑了。
我这样摸了一会,忽然发现尸臭味的来源了。这味道恐怕不是从王老爷子身上发出来的,倒像是……倒像是从我自己身上来的。
我心中惴惴:难道和王老爷子呆在一块时间长了,被他给污染了?
我摸索着走下床来,感觉身子有些别扭,走路一直趔趄。我扶着床转了一圈,这才慢慢的缓过来了。
我想要找到门,只要从这间屋子里面逃出去,那就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没有摸到门,却摸到了一张桌子。这桌子靠着墙,上面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似乎是半截蜡烛。我心中一喜:如果有光就好办多了。
有蜡烛的地方就有引火的东西。我摸了一会,找到了一盒火柴。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里还不算太偏僻,至少有火柴。”
我把火柴划燃了,那团小火苗很刺眼。**********呆的久了,连这一点亮光都受不了了。
我把蜡烛点燃,然后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
我发现这里是一间简陋的屋子。而我刚才躺的也不是什么单人床,根本就是一具盖了盖的棺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一具棺材上面睡了一夜,仍然让我心里面有些作呕。
我端起桌上的蜡烛,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一低头看到了我的手。
不仅仅是我的手,还有我的胳膊。干枯,发紫发黑。这个颜色,不像是活人的。
我想起来之前闻到的尸臭味。心里面咯噔一下。难道我死了?
鬼使神差的,我端着蜡烛走到了棺材旁边。
我看见钉住棺材的长钉子已经被敲出来了,这棺材是虚掩着的。我用力的推了推,把棺材盖推开了一条缝隙。我凑过去,向里面张望。
棺材里面很黑,但是我仍然能看清楚,它是空的。
我心中惴惴不安:“难道这棺材是给我准备的?不过,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死掉?我什么时候死的?”
忽然,我想起王老爷子的事来了。
吕先生悄悄地给王老爷子贴了一张道符。让王老爷子虽死犹生,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么我呢?我在同情王老爷子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自己?是不是吕先生也瞒着我,把我做成了活死人?
这种想法实在太可怕了,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想到这里,我就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后脖颈。
果然,我摸到了一张长条形的东西贴在脖子上,从形状分辨,这应该是一个道符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一趔趄,就撞在了棺材上面。
我是死人了,这时候看棺材,倒不觉得害怕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东西不就是我的一张床吗?
我看了看棺材,脑子里面又开始思索:“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是怎么死的?”
我两眼望着黑乎乎的房梁,以及结满蛛网的椽子。
在白石头上面滴血的时候,我还是活人,这个确定无疑。那么我的死,一定是在这之后的事了。
从白石到村子,一路上我和薛倩几个人说说笑笑,他们没有任何不对劲。那么我出事应该是进了村子之后。
忽然,我猛地反应过来了。那只小鬼曾经说过,他敲开了一扇门,然后被人做成了苹果挂在树上。而我走到老太太家的时候还在庆幸,我没有一个照面就被人杀了。
真相会不会是,老太太以极诡异的手法杀了我,而吕先生又以极快的手法将我变成了活死人?他们两个的手段太高明,速度也太快,所以我这个当事人甚至没有感觉到呢?
我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越确定自己的死亡,心中就越沮丧。
我看了看旁边的棺材,心想:“吕先生既然把我变成了活死人,那就是希望我多活一两天,为什么又把我放在棺材上面?”
我端起蜡烛,心想:“算了,算了,我还是赶快找到他们,把真相问清楚吧。”
我端着蜡烛就要向门口走去。忽然火光一晃,我忽然看见一个老太太,从旁边经过了。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蜡烛扔了。
我猛地跳了一步,向周围张望了一番:没有人,这简陋的屋子一望无余。除了那具棺材之外,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我的身子靠着脏兮兮的墙,叫道:“是谁?有本事就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但是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回应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或许是知道自己死了,一时间神智糊涂,所以迷迷糊糊的,胆子特别大吧。
我端着蜡烛,原路向回走,想要找到那老太太在哪。
等我走到屋子正中间的时候,我又看见那老婆子了。
我吓得两腿发软,但是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在屋子当中,动也不动,就那样盯着她。
那老婆子身上脏兮兮的,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手里面也端着一只蜡烛,同样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婆子身前似乎有一层雾霾一样,让她的身子朦朦胧胧,半遮半掩。
这幅景象,像极了冤鬼出没时候的情境:阴风阵阵,愁云惨淡。
我看见她的动作和我一样,而脸上也满是震惊、畏惧的神色。我们两个,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我想到镜子,心中一动。于是举起右手来,在半空中晃了晃。那老婆子也举起右手来了。与我同时晃了晃。
我举着蜡烛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老婆子举着蜡烛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时候我发现,有一面脏兮兮的镜子挂在墙上。上面落满了灰尘。我用袖子擦了擦这镜子,里面的老婆子由朦胧变得清晰了。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里真的有一面镜子。不过小鬼搞得恶作剧。可是为什么,我在镜子里面是一个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