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声:“病来如山倒啊。真是难受。”
我闭着眼睛,想要睡着。可是两个鼻孔都不通,只能张着嘴,一点一点的耗时间。
我尝试了一番,始终无法睡去,而且要不断地抹鼻涕。当真是难受无比。
这时候,门外的大雨还没有停歇,桌上的半截蜡烛似乎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寒风,烛光不住的飘摇。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大发感慨,我忽然想起元稹的四句诗来: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我自然没有朋友被贬到九江去。可是暗风吹雨入寒窗的意境,和我现在实在是太贴切了。
我长叹一声:“这算是什么日子?我二十多岁,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却整天围着一群小鬼转悠。”紧接着,我又想到:“如果没有小鬼呢?我只不过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罢了。”
想到最后,我只能长叹一声:“平安是福啊。”然后我裹紧了被子,进入了下一轮尝试。尝试着睡眠。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难受了。
人即使闭上眼睛了,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忽然觉得周围猛地暗了下来。
这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迷迷糊糊的想道:“是蜡烛烧完了吗?刚才明明还有半截。怎么烧的这么快?”
我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睡意,闭着眼睛,心想:“随他去吧,先睡觉要紧。”
可是我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底生气一股寒意来。我总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面咯噔一下,顿时清醒过来了。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并没有贸然睁眼。因为有的时候,双方都处在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下。你只要不打破平衡,对方就不会伤害你。
我闭着眼睛,仔细的感知着周围的情况。几秒钟后,我确定了,周围确实有一团阴气。是小鬼,有一只小鬼在我的床边。
我心中暗骂:“想不到真让那老头说中了,病了之后身子虚,容易见鬼。”
紧接着,我又想到:“哪只小鬼这么不长眼?连我的空亡屋都敢闯。难道当我是以前的那个赵莽吗?”
这时候,我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放到我的耳朵上面了。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忍不住想要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然而,这时候那只手却缩回去了。
他在我的床上不住的摸索,时不时接触到我的身体。我心中忽然一动,猛地明白过来了:“他是在找东西。在我的床上东西。我床上有什么?”
我还没有想出来,那只鬼忽然长叹了一声。就向外面走去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他弯着腰,正向门口走去。
我疑惑的想道:“可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有小鬼敢来空亡屋偷东西?”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脊背很硌人。我伸手摸了摸,将我的大刀摸出来了。之前醉醺醺的跑回来,胡乱的倒在床上,我把大刀压在了身下,自己也没有感觉到。
我拿着大刀,心想:“难道这只鬼,是在找我的刀?他是什么来头?连这把凶刀都敢偷。”
我看了看桌子,那半只蜡烛已经熄灭了,果然没有燃尽,看来是被人吹灭的。我又向门外看了看,大雨已经停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找了一身干燥的衣服,穿上了,然后背起大刀。悄悄地走到了街上。
大街上空荡荡的,我很容易就发现了远处的一个人影。这人弯着腰,正向远方慢慢的走着。很明显,他就是刚才的那只鬼。
我摸了摸身后的大刀,心想:“你都跑到我的空亡屋来了,我必须要看看你是什么来路,不然的话,没准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调整了呼吸,用吕先生教我的办法,不住的吞吐。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这只鬼看起来有些苍老了,他倒背着手,走得很慢。我心中有些奇怪,看他的样子,和之前的那个老头倒有几分相似,可是我有感觉,这只鬼身上有些熟悉的东西,似乎我曾经见过他似得。
小鬼并没有发现我,只是慢悠悠的,一步步走出了市区,到了郊外。我有些犹豫了。他会不会是一个鱼饵?将我引到外面,然后一群厉鬼在等着我,对我群起而攻之?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犹豫了,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可是我的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我把大刀取下来,横在胸前,继续跟了上去。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会马上把大刀挥出去。
半小时后,老头终于停下来了。今天的月亮只有一半,但是昏暗的很。天上也没有什么星星。所以在郊外,黑乎乎的。
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老头蹲在了一个坟头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靠拢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就看清楚了他所做的事。我看见老头正在挖坟前的土。
那些泥土刚刚被雨水浸泡过,用手挖下去,带出来很多烂泥。
我暗暗地想:“难道坟里面埋着的这一位,和老头有什么恩怨吗?以至于他做了鬼都不甘心,要把这小子从坟墓里面挖出来。”
过了一会,那老人忽然嘿嘿笑了一声:“找到了。”
我一听这声音,心脏不由得一颤:“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眼看周围并没有小鬼出现,我慢慢地靠拢过去,将大刀抵在老头的背上,说道:“你到底是谁?”
老头倒也没有惊慌,他淡淡的说道:“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这话的语气,声调,无不让我慌乱。这时候,天上的月亮从云层中穿了出来,正好照在了老头身上。他扭过来脸来,看着我,说道:“你不是认识了吗?”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我看见这老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下巴上还有白色的胡茬。可是这一张脸,分明就是我啊。
那老头笑眯眯的说道:“赵莽,你不认识我了吗?”然后,他两手泥巴,向我脸上抹了过来。
我手里面虽然拿着大刀,但是面对着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了看周围,我还在空亡屋里面。刚才只是一场梦罢了。
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了,而外面的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小了很多。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吓死我了。”
刚才受了一番惊吓,我的鼻子通畅了几分钟。但是很快,它又堵塞住了。我一边擦鼻涕,一边想:“在梦中,那老头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我应该看清楚了再出手的。”
随后,我又想:“他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几十年后的我吗?”我越想越离奇,思绪再也刹不住车了。
过了一会,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这么当真做什么?真是疯了。”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鸡叫。天亮了。
我从床下取出一只蜡烛来,重新点燃了。然后平躺在床上,两眼望着黑乎乎的房顶。
我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困意越来越浓。终于支撑不住,睡过去了。疲倦终于打败了感冒,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这一次,我什么梦都没有做。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情况更加不好了,不仅鼻子不通气,耳朵也像是被塞住了一样。时不时就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