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吕先生走进屋子里面,像是走进一具大棺材里面一样。屋子里很阴冷。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吕先生很大胆的站在讲台桌前,看了看平躺在上面的封老师。他突然回过头来,冲我怪笑了一下。
烛光下,这笑容诡异又神秘,把我吓得全身发抖。
我大着胆子说:“吕先生,这地方可别胡乱开玩笑啊。你再吓唬我,我可就跑了。”
吕先生摇摇头,指着封老师说道:“我倒不是吓唬你,只是觉得这个人可笑。”
我愣了一下,问道:“可笑?他哪里可笑了?”
吕先生招招手,让我走过去,然后他伸出手来,在我惊讶的神色中,一下捏住了封老师的耳朵。
我顿时急了,呼喊道:“你干嘛?吕老道,你是不是想害我?”
吕先生摆摆手,伸手把封老师的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封老师没有丝毫动静,仍然在呼呼大睡着。
实际上,说他是在睡觉也不妥,因为我听不到他有呼吸,也看不到他的胸腔起伏。或许我应该摸摸他的脉搏,但是我没有那个胆子。
我看了看吕先生,紧张地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研究出来了吗?”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他现在还是活人,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这小子学了一套很邪门的功夫,哎,这东西害人害己啊。”
我看吕先生的语气,似乎对这门功夫很了解,不由得问道:“他学的这功夫,算是道术吗?”
吕先生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道术了。”他这一声感叹的很凄凉,似乎有无尽的话要说似得。
我正要再问。忽然感觉一阵风从背后吹过来。烛光越缩越小,最后几乎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不好,要出事了。
我转身想向门外逃跑,然而,木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随后,桌子上的蜡烛又渐渐地亮了起来。可是这时候我发现。我身子周围多了很多人。
确切的说,是多了很多草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它们。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活了。只不过他们现在的位置全都变了。他们从课桌后面,跑到了我的身边,呈一个环形,将我围起来了。
我咽了口吐沫,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冷,鬼使神差的,我说了句:“朋友,让让?”
草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围着我。
我向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时候,那个方向的草人开始微微晃动,随着我越来越接近他,他晃动的幅度也就越来越大,似乎能感应到我一样。
我心里害怕极了,不敢再向前走。
我站在地上想了两秒钟,忽然看见了桌上的蜡烛。我心里暗暗发狠:“大不了把这鬼地方一把火烧了。”
我正要转身拿蜡烛的时候,忽然发现封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了。我扶着讲台桌,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我等了几秒钟,发现封老师没有其余的反应。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忽然,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想到:“吕先生呢?吕先生哪去了?”
刚才这些草人突如其来,把我吓得六神无主,我倒没有注意吕先生。现在才发现,这小子不见了,把我自己留在这鬼地方了。
我慌张的四处张望。然后,在教室发现了他的身影。
我看见吕先生坐在最后一排,腰背挺得笔直,像是小学生一样。而他的脖子上,也系着一条黄领结。
这实在太过诡异,已经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紧紧地捂住嘴巴,才强忍着不叫出来。
忽然,吕先生冲我眨了眨眼,坏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脖子里的黄领结。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脸上的表情继续变得很严肃,挺直了腰板,望着前方。
我心里忽然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我看了看讲台桌上的黄领结,果然不见了。
我咬了咬牙,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猛地抓住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草人。
它开始剧烈的抖动,其余的草人也快速的向我靠拢过来。而讲台桌上的封老师,也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这时候再不拼一把就完蛋了。于是我咬咬牙,一伸手把黄领结拽下来了。
黄领结离开了草人的脖子,那草人一下松散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而周围的草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向我冲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把黄领结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顿时,草人们停住了。
他们在我身子周围晃动了一会,就重新坐回到课桌后面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草人。忽然,我感觉黄领结在慢慢的收紧,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死死的箍住了我的脖子。
我伸出手去,想要把它扯下来,可是它像是长在了我的身上一样,越扯越疼……
我正在惶急,忽然有只冰凉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封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伸出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吓得身子都僵了。几秒钟后我才发现,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只知道我的身子抖得像是一只筛子。
我求助似得看了看吕先生,发现他也是一脸的惶急。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座位。
我会意,连忙走了过去,坐在了吕先生的身边。
封老师在教室里面转了一圈,挨个拍了拍草人的脑袋,我和吕先生也没有幸免。然后他就慢慢的转过身去,重新躺倒讲台桌上睡着了。
几秒钟后,吕先生小声的说:“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问道:“刚才什么情况?封老师醒了吗?”
吕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醒。刚才我们大意了。先惊动了草人,然后草人又惊动了封老师。刚才他是无意识的行为,放心吧,不会发现我们两个。”
我指了指脖子里的黄领结:“这是什么意思?”
吕先生微微笑了笑,说道:“戴上这东西,就代表我们是封老师班上的学生了,草人自然不会难为我们。封老师这半睡半醒的状态,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点了点头。想问问吕先生能不能帮我把黄领结扯下来。可是他指了指木门,说道:“咱们两个悄悄地,先溜出去再说。”
这一次,屋子里面的草人没有再动弹。我和吕先生从小屋里面溜出来。然后一路狂奔,像是有鬼追着似得,向村子外面逃跑。
远远地,我看见路口站着王书记和薛倩,他们两个看见我和吕先生跑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看见什么了?跑成这样?”
我一边喘气,一边骂道:“妈的,那个封老师简直是变态,我……”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就上不来气了。再加上刚才一阵猛跑,正是缺氧的时候。
我捂着脖子瞪了瞪眼,就翻倒在地上了。这种窒息感太强烈了,很快我就开始抽搐。
忽然,我想起公交车上的小学生来了。我现在的经历,和他何其相似?生死关头,我的脑筋转得极快,马上想到了一个东西。
黄领结宣言,没错。我违背了那个宣言。我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嘴巴只能一张一合,无声的说道:“孝敬父母,尊重师长,懂礼貌……”
这几句词我背的颠三倒四,但是那种窒息感,却慢慢的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