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乘坐高速游艇在一波波的海浪上奔驰。急速的海风吹乱了人们的头发。人在游艇上随着海浪跳跃,就像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
“嗯,不错,真有些像日本的濑户内海。”朱助理留日出身,对日本的海景有深刻的印象,他望着远处的海面对吴永英说:“万门程控出来了,你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们打算以价格取胜,进口产品卖一千块一线,我们就卖八百块。”吴永英在研制万门程控时,早已制订了低价渗透的战略。
“很好,这有竞争力,能坚持下来吗?”朱助理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朱助理,我给您透个底儿,我们的成本还不到三百块。”提到这一点,吴永英稍稍显出些得意。
在一旁的马总工一直听得很专注,这时他忍不住插话道:“原来我也奇怪,怎么你们天赛悄没声地,就搞出个那么大的成果,这次参加了鉴定会,才知道你们差不多积聚了国内众多专家的力量,花了不少心血,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吴永英听了马总工的夸奖,微微笑着搓了搓手,非常诚恳地说:“朱助理,马总工,这次在两位领导的关怀和爱护下,我们的万门程控一举过关。我想请两位领导做天赛的技术顾问。”
朱助理微笑了一下:“谢谢吴总的美意,要我做顾问,应该没问题。不过马总工是否方便,我就不知道了?”
“噢,为什么?”吴永英好奇地问道。
看马总工没有说话,朱助理代他解释道:“他已经答应为恒佳做顾问了。”“范胜轩?他也想搞万门程控?”张宁军一直谦恭地陪在旁边没有说话,但他一听这消息,立刻充满警惕地问道。
“是啊,他们可能也打算上这个项目。”马总工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那,这和您给我们当顾问,也没什么关系啊?”吴永英坚持着自己的邀请,他觉得,如果马总工答应给天赛做顾问,就可能慢慢放弃掉恒佳那头的事。恒佳八字还没有一撇,在这方面远不如天赛成熟。
“这?《圣经》上说:一仆难事二主,我不能同时给两家竞争对手做顾问,否则很难站好立场。”马总工受美国人熏陶很深,说起话来原则很强。
“马总工信基督教?”吴永英奇怪地问了一句。
“他女儿在美国留学,是个基督徒,经常打电话给他洗脑。吴总,你别见怪啊。”朱助理担心给大家留下不快,急忙打圆场。
“啊,没什么,自由竞争嘛。只不过恒佳的技术太薄弱,他们要上这个项目,前景不一定看好。”吴永英看着近处的水面,一脸无所谓地说,但他的心情比刚才差了许多。
张宁军在一旁很着急,他非常想出言劝马总工不要去做这个顾问,但又不敢冒昧开这个口,只是在一旁深深地打量着马总工的侧影,想把他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印象中。
南海酒店的宴会后,范胜轩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突然发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偶像,狂热地迷上了万门程控。在范胜轩的性格中,有浓重的浪漫主义色彩,这种色彩常常激励着他去做大胆的冒险,凭着超凡的坚忍和毅力,他的这些冒险成多败少,因此又养成了性格中的另一个特点:独断。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他把戴明伦找到办公室,像年青人宣布自己的初恋那样,热切而激动地说:“老戴,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都会有几次重要的机会。我觉得这万门程控,就是我们俩生命中的那个机会,也是我们公司千载难逢的绝佳机遇,这我们可得抓紧!”
戴明伦当然知道万门程控是好东西,但他可不像范胜轩那样迷恋:好东西又怎么样,吃不着就不是好机会。在那天晚饭后,他又和朱助理沟通了几次,两人达成的共识是:就恒佳目前的实力,还无力承担万门程控的研发,如果实在要涉足万门程控,最好在恰当的时机,寻找合适的国外产品代理销售。这是恒佳最拿手也最熟络的模式,驾轻就熟,最有把握的成功。因此,当范胜轩被自己伟大的畅想,刺激得手舞足蹈时,戴明伦只是对着他轻轻“嗯”了一声,慢慢喝了一口温吞吞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