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看着薛科道:“薛公子,令妹今年也该有二十一了吧?”
薛科脸色有些不好看,点头道:“正是。”心中却暗道你们家和我妹妹订了亲却迟迟不来下聘,没有解除婚约我妹妹又不能再许给别人家这才拖到二十一了。如今你还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坐在黛玉身边的宝琴脸色也有些发白。梅夫人自然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并不动声色,从袖袋里取出白玉梅花簪子放在桌上道:“薛公子可认得这东西?”薛科看着那东西脸色微变,他比宝琴年长几岁,当年订婚的时候宝琴不过是个年方两岁的孩子,他当时却已经有七岁了,自然是见过这个簪子的。这是梅家祖上祖传之物,定亲的时候就给了宝琴做信物。那时候宝琴还小这样珍贵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她,因此一直是由母亲收着的。谁知母亲过世之后竟一直不曾看到过。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梅夫人手里?
梅夫人看着薛科道:“公子可知道此物为何会在我手中?”
薛科道:“请夫人明示。”
梅夫人沉声道:“六年前,有人拿着此物来我府门府上退亲。我们靖儿是个不争气的,因此我们想着既然薛姑娘看不上咱们府上,这门亲事也就这么算了。”说完梅夫人一脸平静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宝琴一脸愕然,然后脸色惨白起来无助的望着哥哥。薛科猛的起身,惊愕的道:“这怎么可能。自从八年前爹娘过世之后我们兄妹便一直在南方从未北上。若不是琴儿如今年龄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梅夫人道:“拿着信物来退亲的人,自称是薛姑娘的伯母和堂兄。说是薛姑娘父母双亡,婚事由伯母做主。”说完,淡淡的扫了一遍的薛夫人一眼。
宝琴和薛科都震惊的望着薛夫人,薛科更是又惊又怒,这些年妹妹一直待字闺中,外面不是没有难听的话的,“大伯母,我们兄妹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你要如此害琴儿?”薛夫人语塞,道:“这个……我也是为了琴儿好,咱们家是经商的,琴儿嫁到做官的人家难免会被人瞧不起。她爹娘都不在了,到时候受了什么委屈谁能替他做主?”薛科心中气苦,你若真是为了她好,退亲之前总该和我们说一声,就算是事后说一声也是好的。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生生将一个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留在二十多岁还待字闺中?若是梅家不要宝琴了,自己妹妹又哪里还能再找一门好亲事?宝琴怔怔的听着薛夫人的狡辩之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这些委屈竟都是因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自己的伯母。一时间只觉得无数的委屈无处倾诉,眼睛一红忍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黛玉轻叹一声,拉着宝琴的手轻轻拍了拍。宝琴也知道这里不是哭的时候,强忍着眼泪低声叫了声福晋。
梅夫人冷笑一声,道:“这位夫人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受了委屈也没人做主?我们老爷可不是那不念求情的人。何况,难不成当初订婚的时候我们老爷是不知道薛家是经商的?何况,当初薛夫人上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薛家人上门说话可是不客气的很,因此对没了薛家这门亲事梅夫人可没有半点惋惜的感觉,就算是误会又如何?若不是儿子坚持要自己看看究竟,自己才懒得走这一趟呢。她儿子可不是早不到好媳妇儿的。
薛科恨恨的看了一眼薛夫人和王夫人,起身对着梅夫人一揖道:“夫人见谅。这件事确实是个误会。没有收好信物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舍妹绝对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如今这般……不知令公子……”既然早就退了婚,按理说梅家人应该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才对。既然梅夫人亲自上门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薛科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神色苍白的妹妹,如今妹妹已经年过二十了,就算是另外再找人家也别想有什么好人家可供挑选。按父亲在世的时候的说法,至少梅家的家风一直都是不错的,若是妹妹能够嫁过去,自己再多陪一些嫁妆。就算不能得了公婆宠爱,至少也不会太受刁难才是。
梅夫人看了宝琴一眼,淡然道:“靖儿如今倒是还没有娶妻。薛姑娘我也见了确实个不错的。但是……”梅夫人皱了皱眉,当初儿子被退婚的事在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的。黛玉含笑开口道:“这是既然说开了,自然也就好办多了。即便是没了婚约,男未婚女未嫁的也并不妨碍什么。夫人不妨让令郎和琴姑娘见上一面。若是合适两家再谈谈也是一段好姻缘。若是都觉得不合适,各自婚嫁也就是了,也算是了了这一段因果。夫人你看如何?”梅夫人想了想,自己儿子自然是个好的,却已经二十多岁了也还没有成亲,倒不是找不到好的,这些年媒人早险些踏破了门槛,偏偏他就是眼高于顶看不上人家姑娘。还说什么那些女子若是有四福晋一星半点的好我也娶了。这宝琴自然是没有四福晋好,但是论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言谈举止看着也是个好的。若是品行也好,看着自己老爷和过世的薛老爷的交情上。只要儿子看得上,这姑娘品行也好自己这做婆婆的也不愿多为难她。
想了想,梅夫人道:“福晋说的是。既然如此,回头便让子靖和薛姑娘见一面吧。薛公子看如何?”在汉人看来,未婚男女婚前见面是有些不合规矩的。但是薛科也知道如今不是将那些死规矩的时候。这几天自己也暗中打听了一些,那梅子靖年纪轻轻就做了翰林院侍读学士,才学人品都是好的。这门婚事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这事也好早有个了断,自己也好早为妹妹做打算。想通了这节,薛科便也点了点头道:“如此,就依夫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