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门被打开,胤礽的贴身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太子爷?”别人都看他这个太子爷的贴身大太监威风八面,却有谁知道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苦?太子殿下小时候还好,这些年越发的阴晴不定了,对底下的奴才动辄打骂。别人都说四爷是个冷面阿哥,狠心无情。但是四爷身边的苏培盛也是从小跟着的,那过的是什么日子?比他这个太子爷的跟班好命一百倍啊。胤礽怒道:“滚去看看索额图来了没有?”高福儿苦着脸道:“太子爷,索相这些天都没有出门,说是病了在府里养着呢。”胤礽脸色阴沉,都这个时候了除非索额图是病的马上要死了不然他哪力有心情在家里养病?想到这,心中的不安越发的严重起来,皱了皱剑眉吩咐道:“你亲自去看看!一定要亲眼看到索额图,告诉他孤有事和他商量,让他赶紧进宫来!”高福儿哪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书房里胤礽脸色变幻,背着身后的手紧紧拽着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抓起桌上的古董笔筒,端砚徽墨尽数砸在了地上,书房里一阵碰碰作响,还没走远的高福儿抖了抖身子赶紧加快步子往宫门口走去。
胤礽在房里发泄一通正喘着粗气,门外传来太子妃温婉的声音,“殿下。”
“滚!”胤礽抓起桌上的笔洗往门上砸去。门外的人显然吓了一跳,过了半晌才又道:“四弟派人送信回来了。”胤礽一愣,连忙道:“进来。”太子妃走进室内就看到一室的狼藉,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屑走了进去,从袖袋里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送到胤礽手里,胤礽飞快的拿过信拆开,上面却只有八个字:稍安勿动,弃卒保车。胤礽盯着薄薄的信纸看了许久,仿佛想将那张纸看出一朵花儿来,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复杂起来。太子妃有些忧心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殿下,四弟说什么?”胤礽深吸了一口气将信纸交给太子妃。从太子妃嫁进毓庆宫那一刻起,整个瓜尔佳氏就已经和毓庆宫绑在同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稍安勿动……就是说皇阿玛并不打算怪罪他。但是……弃卒保车……弃的是哪个卒他们心知肚明。索额图、赫舍里氏、胤礽脸色一白,一旦舍弃了赫舍里氏他在朝中的势力也就去了六成了。这哪里是弃卒保车,这分明是断腕之痛啊。太子妃看着胤礽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想法,略一沉思方才开口道:“殿下,赫舍里氏……咱们保不住了。”
胤礽眼神锋利如刀的射向太子妃,太子妃心中一颤,连忙道:“殿下!四弟的性子你知道的,不是千真万确的事他绝不会给你这样的建议。他能查到的事你认为大哥和其他兄弟能不知道么?何况皇阿玛对索相不满由来已久,我们也必须给其他兄弟一个交代。这次的事四弟或许不会计较,但是十三弟,十弟,十四还有德妃娘娘那里,哪一个只怕都不会轻易放过的。”胤礽沉默了许久,太子妃知道他在思考也不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胤礽哑声道:“赫舍里氏完了……毓庆宫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太子妃心中一酸,伸手握住胤礽的手道:“臣妾会永远陪在殿下身边的。”当年她初嫁入毓庆宫时那个意气风发,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他的,终于,胤礽长叹一声道:“孤知道了。太子妃你派人去召高福儿回来吧。让索额图在府里好好养着罢。”
太子妃福了福身道:“臣妾遵命。”
半个月后,圣驾启程回京。比起来时浩浩荡荡兴致勃发,回去的时候却因为皇上塞外遇险而蒙上了一层阴影。细心的宗室大臣们都发现皇上的銮驾周围的侍卫里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看着未必有多特别,但是皇上大肆更换御前侍卫本身就传达出了某些讯息。
康熙坐在宽大的銮驾中,脸色阴郁的看着桌上的折子,“老四派人给太子送了信?”李德全低头不语,他知道康熙并不是想听他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康熙才又问道:“暗部的消息怎么说?”李德全连忙送上另一封折子,上面的消息果然和桌上的相差无几。康熙盯着桌上的两份折子看了许久,脸色渐渐地缓了一些。至少玉丫头并没有因为老四的关系就替他遮掩。康熙自己也拥有完全独立于暗部之外的情报网,这也是身为皇帝的悲哀之处,明明知道暗部和西林觉罗家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但是身为帝王的多疑却不得不让他用别的方法去验证这份信任。哼了哼,康熙淡淡道:“他倒是兄弟情深的紧。”康熙糟糕的心情并不仅仅是因为胤禛给太子通风报信,而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这些儿子的成长已经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情发生才不过几日,居然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这些天,对于儿子们的态度康熙自然也看在眼底,对皇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更觉得疲惫无奈。
“你说……老四这是为了什么?”康熙突然问道。
李德全思量了一下,才小心的答道:“四爷……自小和太子殿下关心就好。何况这事儿原就与太子殿下无关。四爷只怕也是担心太子殿下受了牵连。说到底也是四爷一片孝心,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妥,皇上也难过不是。”胤禛给胤礽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自从胤礽收到胤禛的信之后就一改前几日的暴躁不安,一心处理国事,想必也是一些安抚太子的话。康熙点点头道:“也是,老四自小和太子一起长大的,关系虽比不得和十三却也比其他兄弟亲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