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提问环节,很多学生都纷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有的是请她说说如何做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有的是计算机领域的专业问题,有的是对她的仰慕之语,提问一个接着一个,让闫魔爱觉得像方鞭炮。
闫魔爱又侧过脸去看伊正齐,他的眼神波澜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主持人问,“还有没有同学有问题”的时候,闫魔爱突然高高举起了手,大声说,“我有。”
主持人正好看到了闫魔爱高举着的手,于是请她问问题。
伊正齐侧脸看向她,闫魔爱用甜甜的声音说,“许颜学姐你好,我是文学院大二的学生,我叫闫魔爱。”
因为离得远,所以许颜几乎看不清闫魔爱的面容,只是从声音能够辨认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礼貌得回应着,“你好。”
闫魔爱继续用甜甜的声音说,“刚才你讲的我都没有听懂,不过我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你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值得我崇拜的地方。”
许颜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声音甜美的女生有这样的杀伤力,气氛开始变得怪异,许颜仍旧保持风度,“这位同学既然这样说,能不能说说原因呢?”
闫魔爱问,“你们学理工科的逻辑能力应该很好吧?”
许颜回答,“当然。”
“那我出一道逻辑题,你能回答出来就证明你是一个有实力的人。”
许颜自信得说,“请问吧。”
闫魔爱语速飞快得说。
有一天,因为觉得妹妹的哭声非常的吵耳所以把她杀了
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
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消失了
5年后,因为一点小争执所以把朋友杀了
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
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消失了
10年后,因为被一个在酒醉后不小心令她怀孕的女人缠上所以把她杀了
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
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消失了
15年后,因为上司的责骂所以把他杀了
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
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消失了
20年后,因为厌倦照顾那个行动不便的母亲所以把她杀了
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
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没有消失
第三天、第四天,之后每一天都去看……
尸体都没有消失,请你用逻辑分析一下为什么后来尸体没有消失呢?
许颜显然不知道这个问她问题的女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以前所做的都是正常的数学逻辑题,而闫魔爱出的是混蛋逻辑题,能做出来的话就接近混蛋的境界,闫魔爱总是用这招来吓人,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她依旧用这一套。
许颜显然被这个题目问住了,况且闫魔爱的语速很快,一些细节的东西根本没有记住,所以她无法回答。对闫魔爱说,“这位同学是用恐怖故事来开玩笑的吧。”
“没有开玩笑,这真的是道逻辑题,你做的出来吗?”闫魔爱并不让步。
“这……”许颜愣了愣。
闫魔爱马上说,“那我告诉你答案吧,前面十几年尸体都消失了,可为什么二十年后把母亲杀了,那些尸体没有消失呢,因为母亲疼爱儿子,所以把所有的尸体处理掉了,可是儿子却厌倦了母亲,把母亲杀了,所以处理不了自己的尸体。”
台下发出了一些原来如此的声音,而许颜此刻有一种被人耍的感觉,她哪里能够容忍这个女生的挑衅,于是镇定自若得说,“果然是文学院的学生,出的逻辑题很巧妙,可是用自己擅长的知识挑战不擅长这些知识的人不公平吧。”
闫魔爱大言不惭得说,“那你可以出一道你们擅长的数学逻辑题,先声明,我只是文学院一个普通的学生,综合分不过中等,可是如果我回答出来你的题目,那么说明,你也没有那样了不起。”
台下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许颜被闫魔爱挑衅,多有意思事情。
许颜摆出一副要你好看的神情,“既然这样,那我就出一道数学逻辑,如果你能做出来,我就承认我不值得大家崇拜,这道题是我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做出来的,如果这位同学也能用一分钟的时间做出来,那么我就承认我不值得大家崇拜。”
“好啊。”闫魔爱自信的说。
伊正齐拉了拉闫魔爱的手说,“别闹了。”
而闫魔爱假装听不见,对许颜说,“请问吧。”
许颜同样用飞快的语速说出了题目,“有一种体育竞赛共含M个项目,有运动员A,B,C参加,在每一项目中,第一,第二,第三名分别的X,Y,Z分,其中X,Y,Z为正整数且X>Y>Z。最后A得22分,B与C均得9分,B在百米赛中取得第一。求M的值,并推算出在跳高中谁得第二名。”
这样的题目,显然理工科的学生都要思考一段时间,许颜之所以被计算机系称为是才女,就是因为她在数学上的快速计算能力,这种能力计算机系除了伊正齐几乎没有人可以与她抗衡。
伊正齐正准备起身替闫魔爱解围,而闫魔爱嘴角上扬,走到了台上,迈了十几步,终于走
闫魔爱拿了她的话筒,语速飞快得说,“M=5,C得第二名。因为ABC三人得分共40分,三名得分都为正整数且不等,所以前三名得分最少为6分,40=5*8=4*10=2*20=1*20,不难得出项目数只能是5。即M=5。
A得分为22分,共5项,所以每项第一名得分只能是5,故A应得4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22=5*42,第二名得2分,又B百米得第一,9=51111所以跳高中只有C得第二名
B的5项共9分,其中百米第一5分,其它4项全是1分,9=51=111。即B除百米第一外全是第三,跳高第二必定是C所得,许颜学姐,你说我推算得正确吗?”
台下显然有很多人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数学能力强的学生都听明白了闫魔爱的推论,并且拍手鼓掌。
许颜的脸僵硬,有些不知所措,显然这个女生能那么快做出这道题,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而此刻伊正齐的脸也处于僵硬中,他本来以为自己很了解闫魔爱,可是此刻才发现他对她根本不了解,她大一期末考试之前总是缠着他帮她复习大学文科数学,而且她期末的成绩只能算是一般。而现在的她像是被一个数学高手附身一般。
闫魔爱突然笑了,拿着话筒给许颜找了一个台阶下,“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和许颜学姐开了一个小玩笑。请学姐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许颜尴尬得笑笑,而后是主持人的结束语,一场演讲在并不愉快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演讲结束以后,伊正齐起身对闫魔爱说了声“走吧。”然后向出口走去。
闫魔爱看着伊正齐的表情胸口闷闷的,她在为他出气,可是他好像在生她的气,走出了礼堂,她一直走在伊正齐的后面,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喊了一声,“伊正齐!你什么意思嘛。”
伊正齐回头看她,说,“这样很好玩吗?”
闫魔爱觉得此刻的伊正齐特别陌生,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走。他在怪她给了许颜难堪,他到底还是在乎许颜,想到这里,闫魔爱就觉得自己血管都缠在一起,挣扎不开。
没走几步,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她要挣脱,而那只拉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放开。”她叫着。
他不放,直接将她拉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却格外温柔,“好了,别闹了。”
“我什么时候闹过了,我都是在帮你出气啊,她偷了你的东西,还这样耀武扬威得在大家面前不害羞的大放厥词,我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你还给我脸色看,我讨厌你。”闫魔爱越说越激动。
伊正齐喊冤,“我什么时候给你脸色看了?”
闫魔爱捶打他,“还说没有还说没有,你刚才一直在给我脸色看,还问我这样很好玩吗?”
伊正齐紧紧握住她的双臂,让她停下听他说话。
“我没有生气,我是在担心你,你刚才要没有做出那道题目不是会被她嘲笑?”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信誓旦旦。
“你的计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他不理解得问。
“你忘记我是谁的女儿了,我那个老爸从小就把数学当故事书给我讲。”
“那你既然数学好,为什么还让我帮你补习数学?”
“我是找个借口让你陪我啊。”
伊正齐恍然大悟,微微勾起唇角,“你如果要我陪你,我也会陪你的,不用找借口。”
“我喜欢不行啊?”
看着闫魔爱闹脾气的样子,伊正齐竟然一点都反感,而是觉得有意思,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说,“我没说不行啊。”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住她。两人终于灿烂得笑起来。
这一幕被从礼堂出来的许颜看在眼里,她美丽的眼底透着一股冰海里的沉黯。
夏末的校园景色这般美好,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伸展着茂密的枝叶,微风拂过的时候会发出“哗哗哗”的声响,阳光闪烁着泄在茂密的枝叶上,随风摇摆着,像精灵一般。
微风拂过,飘起闫魔爱的长发,那一瞬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美丽得不可思议,她没有注意到伊正齐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自在得向前走着。上课的钟声响起,男生女生快速地向教学楼跑去。
见闫魔爱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奇得问,“你等会儿没有课吗?”
“有啊。”
“那你还不去上课?”
“我今天不想上课,你陪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课?”
“我不知道啊,我只想让你陪我啊。”
伊正齐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坐在香樟树下的长椅上,闫魔爱终于问起了许颜。
“正齐,你还喜欢她吗?”她的声音很弱,但足以让伊正齐听见。
“我对她现在的感觉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她骗了你啊,你不恨她吗?”闫魔爱加重了语气。
伊正齐的脑海中浮现起许颜离开前不久对他说的话,“正齐,现实是残酷的,它的残酷在于,即使付出,也不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收获,你的付出永远不会和你得到的相对等。所以我知道自己不能够听天由命,否则就会被人生的枷锁紧紧的锁住,所以对不起。”
就像是早已注定的,每一个欺骗的开始都有前兆,只是那个时候的伊正齐并没有意识到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被骗总是会让人觉得气愤,知道她拿了我的东西离开以后我只是气愤,可也只是气愤。”伊正齐的声音冰冷。
闫魔爱用手肘推了推他,说,“我最喜欢的动画片《死神》里的日番谷冬狮郎说过,不要害怕遭到欺骗,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建筑在欺骗之上。我们活到现在,或多或少都被人骗过。或多或少都吃过亏啊。”
伊正齐原本阴郁的心情被闫魔爱的一句话打碎,而后笑笑,“你也会被人骗啊?”
“怎么不会啊,我去理发店剪头发,明明只是想把头发剪短,结果那个理发师说我做个卷发会更可爱,我被他磨了很久,然后还是做了卷发,结果超难看,就觉得被骗了。可是我还是得付钱,超级不爽的。”闫魔爱愤愤的说。
“那是你活该吧。”
闫魔爱将脸吹得鼓鼓的,一副生气的样子,伊正齐一见不妙,连忙逃开,闫魔爱追打着他。
我那个时候曾经祈祷过,时间老人,你能不能停留在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呢?
——闫魔爱。
这天下午,闫魔爱被陈依依叫去逛街,伊正齐陪闫魔爱玩了一个上午,于是下午呆在实验室里做他的研究。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愣愣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然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正齐,是我。”
“我知道。”
“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
“那晚上六点在玛雅西餐厅见。”
伊正齐挂了电话,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六点他准时来到玛雅西餐厅,许颜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优雅得笑着朝他招手。
而他面无表情得向她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许颜仔细得打量着他,他依旧这样英俊,比起两年前,他的脸上多了一丝自然,眉头不再紧锁,眼底的阴郁消散了许多。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而今天早上,她见到了他的笑容,他正抱着那个女孩温暖得笑着。而那个笑容像一根刺扎着她的心。
“吃什么?”许颜语气温和的说。
“随便。”
许颜向服务生招了招手,而后服务生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将菜单递给许颜。
“喝酒吗?”
“不喝。”
“牛排怎么样?”
“随便。”
许颜不再问他,点了几个菜,然后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
伊正齐依旧这样波澜不惊,许颜甚至希望他此刻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恨意,因为这样至少会让她举得,这两年,他从没有放下她。
可是没有,他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此刻他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对不起。”许颜凝视着他的眼睛说,这三个字憋在心里两年多的时间,终于能够释放出来。
此刻的她像是赎罪的人,等待着审判者的裁决。
而伊正齐只是看着他,不发声音。
“正齐,说点什么吧,你这样让我很难过。”许颜的声音里带着哭意。
服务生端上了沙拉、通心粉、牛排、葡萄汁。
于是伊正齐说,“吃饭吧。”
许颜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眼眶有些湿润,“正齐,我问过系主任了,今年的出国指标很有可能给你,因为Justin程教授推荐了你,你可以到我就读的大学来,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研究,我会补偿你。”
伊正齐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嘴角微微上扬,将手抽离了她的手说,“如果这个时候我的女朋友在这里,你猜她会说什么?”
许颜大惊,伊正齐看着她用轻蔑得口吻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偏偏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完他掏出了钱包,扔下了几张钞票,起身离开。
许颜完全的懵住了,眼前突然一片冰凉刺骨的漆黑,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那句话,“你真的喜欢她吗?”
伊正齐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许颜,一字一句清楚得说,“我不是喜欢她,而是爱她。”
许颜不甘心,“你难道爱她爱到愿意放弃大好前程吗?”
“当然!”伊正齐扔下这两个字,快步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