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你在听我说吗?”沈怀瑾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回神笑了笑,“什么?”
“阳光,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脸上微红,有些难以启齿的微微低下头。
“帮忙?”她很诧异自己能够帮他什么忙?
“你和夜司琛说一说,把我调回来吧。”他目光坚定,有些激动。
“什么意思?”阳光满脸疑惑,“夜司琛?我和他就不熟,也说不上什么话啊。”
他莫名的笑以及那股你别装的神色,让柳阳光有些不舒服。
“阳光,我和你谈恋爱那会儿,我是真心对你的,没有哪些地方对不住你,就连你背后有个男人关心你,我都没有和你计较过一句,现在,你一句话的事,你都不肯帮忙吗?”自从如公司以来,他一直勤勤恳恳,工作成绩和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前几天夜司琛突然把他调到了新开发的项目基地去,落后的地方,稀薄的人际关系。如果不想法调回来,他一辈子就别想出人头地了。况且现在的女朋友都打算结婚了,这样一来,分手都有可能。
“背后的,男人?”阳光正色道,“我还得要真的问问你,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工作了的时候,有个男人找过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好好照顾你。”
“所以,这几年来,我收到你的礼物、还有一切花销都是在这里面出的?”她的心如落冰冷的地狱般,她知道这句话不能问出口,可还是问了。
“你不能这么说,钱我不想收,可是我被逼无奈。”其实那时候,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便被另一个男人踩在了脚下,屈辱慢慢滋长,然后变为发奋图强。可是,当他陪着女朋友来做人工流产看到了夜司琛陪着她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想要把那份自尊找回来已不是可能了,自己的生死编纂在了自己无法比拟的人手里,可是,他又不甘心如此就被践踏。他想辞职,可是女朋友坚决反对,毕竟现在他熬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不易,辞职就等于从头再来。
“那个男人就是夜司琛对吗?”阳光的脸色变得疏离,“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对此毫不知情,抱歉,我帮不了这个忙。”被逼?伸手拿别人的钱也是被逼?
杨丹青回来看了一眼,敲了敲门,“准备换药。”
沈怀瑾闻声回身,一脸的诧异没有躲过柳阳光的眼睛。杨丹青显然不对周围一切生物尤其是雄性感兴趣,径直走过来准备换药。
“给钱的就是他。”沈怀瑾满腔的愤怒和被欺骗的屈辱,“这里面怎么回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柳阳光,我没有责任替你承担什么,干嘛找到我的头上来。”扭头便出了病房。
杨丹青依然稳手稳脚、慢条斯理的忙活,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眼睛,一滴泪便渲染进他的皮肤。
“流泪对伤口不好。”他依然公式化的口气,嘴角微微一翘。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坚定的语气和眼神,让他叹了口气、
“得,其实很简单。我只不过遵从夜司琛的委托而已。其实你根本没理由恨他,他其实也没理由这么帮你。可是,自从见到了你,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帮你。还颇费心思的弄得跟曲线救国似的。”
她依然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他。
“最受不了你们这种眼神了,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杨丹青干脆一掀白大褂衣角,坐下来,“其实那,你这两年的奖学金,国家扶助金啊等等一切学校里的奖励,都是他给的。他早在几年前就在你们学校设有救助基金,一句话的事就欧克了。”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吗!撞死了人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一股屈辱涌上心头。
“喂喂,原来你认为人是他撞的啊!怪不得,一见面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呢,切!”杨丹青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笑挂出来,这几天夜司琛那家伙一定很火大,哇咔咔,想想就爽啊。
“不是他撞得。”一个愤恨的眼神射过来,“你撞得。”
“哎哎!”杨丹青举起双手,“饭可是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不是。”
“那是谁?”
“呃?”
“不说啊?那就是你,要不就是他。该不会你们两个一起的吧?”
“哎,越说越不靠谱啊,我,大好青年一个,五讲四美守法礼德。”
“那就是夜司琛!”
”不是,哎,他的司机。”
“那还不是一样?”
“喂,你大脑的回路正常吧,夜司琛的司机和夜司琛能一样吗?”
最后杨丹青被逼疯了,他觉得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一个钻死牛角尖的女人,他身边的女人智商不达到一百二她都懒得搭理。处于兄弟如手足的情谊,更是出于他被眼前的女人逼问的难以解释,他不得不把柳阳光带去一个地方。
当夜色真的黑了下来,路灯亮起,杨丹青的骚包红色跑车滑过郊区,又进入了一个貌似乡镇街道之类的地方停了下来的时候,他真后悔干嘛自己往这里来,多管闲事。愚蠢也有可能被传染啊。
柳阳光对这种道路两边是两层楼的商品房的地方,一点都不觉得新奇。倒是,杨丹青紧皱着眉头,四处思索。
“你在看什么?”柳阳光不得不问了一句,在医院里他二话不说,不耐其烦拽自己出来也不说干什么?
“好长时间不来了,找一下地方。”杨丹青锁了车,“这边。”
进入一个小的石灰路,右拐进了一个砖铺的过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柳阳光跟着,不停的问。突然,大铁门咣啷一声响,门后传来狗叫的声音,浑厚有气势,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抱住了也下了一跳的杨丹青。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杨丹青心跳加速,他推了一把在他胳膊下往后看的女人,“喂,跑不出来,快点走!”
在过道尽头又往右拐,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家,门市铁的栅栏门,能够看清院子里的一切。很是普通的一个人家,唯独院子的晾绳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尿布。
“这就是那个司机的家。”杨丹青双手抱胸,“进不进去,是你的事情。”
她的胸口好像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闷得难受,门没有锁,院子里昏暗的灯光透过窗户影影梭梭的落到大门上,门口里不知一棵什么书黑压压的站在那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些尿布是他妻子用的。”杨丹青长吁了一口气,“徐师傅是跟着夜司琛的爸爸的老司机了,他妻子五年前中风了,家里还有一个生下来智商就不行的儿子,和一个老母亲,那天打来电话,徐师傅一着急车子就开的急了,当时抄近道回来,结果在一个饭店门口出来几个刚吃完饭的小伙子,几个人互相告别也没注意路上的情况,一辆车过来就挂走了一个,其实大家都挺奇怪的,那个小伙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却单单就是挂走了。”
是啊,这个问题也是她一家子难以接受的,每次祭日的时候,妈妈老是想不开,为什么就单单撞到了她的儿子呢,又不是在最前边也不是在最后。哎!也许他命该如此吧。
“由于耽误了入院时间,他妻子就瘫痪不能自理。夜司琛当时在国外立刻赶了回来,但是还是来不及处理,便让我出面去公安局协调。徐师傅的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让他坐牢,只好赔偿。当时在局里,你们一家人不肯协调,我等在里面很长时间,其实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等我出来,夜司琛正好赶到,我便上了车。”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追了人。后来,夜司琛注意到了又转回来,下了一趟车也不知道干甚么。”
“那我也不可能原谅他,他是不幸,可是因为他世界上又多了一家不幸的人。”柳阳光想要推门,这时候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小老太太,佝偻的身子,拄着拐杖,嘴里嘟囔着什么,慢腾腾颤巍巍的把尿布一一从绳子上拽下来。
推门的手顿在半空,微微发疼。她闭目微微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在怎么追心放不下又有何意义。人活着本就不易,无论是谁。那个老人像极了自己的奶奶,那个要强的老太太,倔强的在苦难里熬着、活着。只因还有所牵挂而强撑着不闭眼,不休息。和自己从小就睡在一起的奶奶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