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监表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他从许菲的面前拿过X讯的新闻端详了一会儿说：“这次的新闻报道和近期不断从编辑部出来的泄密事件联系起来看，我们编辑部一定存在与X讯勾结的内奸。从这篇报道的时间上来分析，报道发自今天上午10：27，而我们两个部门讨论丁处带你去实地考察，当地老百姓对水壶书记的反应与丁处给的删帖规则相反，我们拒不删帖反而炒作的事情是发生在上午9点半左右，而这个时间里我们两个编辑部只有一个人一直缺席，这个人就是我们部门的朱总监，也就是说他没有参与这个论题的任何讨论，可以排除在泄密的人之外，那么剩下的都是怀疑对象，这个人的存在很危险。”“你我都应该排除吧？我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X讯告密，如果是你泄密的，你就不会告诉我这些。剩下的人石头不会是，我了解他，梧桐雨也不会，风信子也不会，张强……应该也不会吧？”许菲皱着眉头一个个地推测着。胡总监呷了口茶水，淡然一笑说：“间谍是不会把标签写在脸上的，没查出来之前，你我都不能排除怀疑。
”“我不明白为什么丁处那么坚决地压制水壶书记事件的炒作，我们树立正面宣传形象有错吗？而且也不是我们自己当网络水军去推的，是网民自主去捧的。”许菲对丁处的指示感慨不已，这个一度在她心中打上英雄标签、一个曾经给过自己生命的领导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迷糊。胡总监笑着说：“你们今天上午的谈话我听见了，本来也想说的，可是看见你们讨论得那么兴奋，不想打消你们的兴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心中是怎样定位一个好官员的？”许菲低着头想了想说：“呃……清廉吧，关注民生，时刻心系百姓，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像水壶书记这样的。”她的话题总是会故意绕到水壶书记身上，似乎在用另一种方式力挺自己的观点。胡总监听完许菲的话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笑容神妙莫测，深奥得让人看不穿。他说：“其实我是比较赞成丁处的处理方式……”许菲猛地一抬头，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胡总监。
“一个名声再好但不能发展当地经济的官员都不能称之为好官员，东流县的经济一直非常落后，在全国是贫困县，水壶书记经常去考察的那个村庄经济、教育、交通等都相当落后，”胡总监接着说，“据说他每次去考察之前都会组团--记者团，前后很多辆车，他在地里拎水壶，那些人在前面拍照的拍照，写稿的写稿，另外一部分人就是专门负责往网上传相片。更戏剧化的事情是曾经有一个当地记者拍摄了一张他的相片登报做宣传，因为相片拍摄的形象不符合他的标准，这个记者被他责令开除了。我这里有一个比较可靠的消息说，这个书记雇用了200位网络水军砸到我们论坛上专门负责帮他造势，这个人还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他的子女都在国外，也就是传说中的裸官。纪委已经开始‘关照’他了。丁处不让炒作是怕打草惊蛇，一旦网上炒过了，被网民挖出一个什么，他发现势头不对，呵呵……这个信息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听完胡总监的话，许菲恍然大悟，她忽然问胡总监：“那丁处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胡总监呷了一口茶笑了笑说：“丁处对你用心良苦。
网络战争是需要靠自己的嗅觉去领悟，这是理论教不出来的，丁处之所以没直接告诉你，而是带你去看现场，他是想用这种最为真实的方式给你传递一个信息：网络上很多事情并不像你表面上看见的那样，事件的真实背景往往才具有真正的发言权。他希望你能有对事件独立的悟性，成为一个优秀的时政编辑。”许菲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拿起桌子上的X讯的报道，对丁处有一种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那么轻浮的个性，这条报道就不应该出现在X讯的头条用以指责中国政府。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疑虑，她皱着眉头说：“这个总是给X讯传递信息的人究竟是谁？”胡总监将头扭向了窗外，看着几串横着将窗口外的天空隔成上下两段的电线说：“近期外面在传海角论坛有编辑收受巨额贿赂帮助某公司删帖，他很有可能就是X讯的特约编辑。X讯是一个反华政治体系创办的媒体，专门通过这个平台聚集反华人士对中国采取一些破坏行动，他们竟然能够将手伸进海角论坛编辑部，说明这个编辑很有可能被他们高价收买了。
”林丹交给她的任务，她找不到一点头绪，除了零零碎碎地传递一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价值却又好像有很多关联的玄幻重重的信息给林丹外，情况一直进展不大，而林丹总是神出鬼没，除了在重要的时刻出现，其余时候好像都跟王总监似的人间蒸发了。胡总监的这个提醒似乎让她找到了更多调查的灵感，编辑部不一定存在间谍，不一定只有间谍才会威胁信息安全，威胁信息安全的还有可能是被境外收买的“汉奸”。一想起这些，许菲就气愤不已，她决定开始从这个角度尝试去调查，收集证据。“你知道这个受贿的人是谁吗？”许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总监将头扭向她说：“传言只强调是海角编辑部的，没有具体提到人名。”“只有单位没有人名，会不会是我们的商业竞争对手在恶意炒作？”这样的炒作在网络上屡见不鲜，但真正以这种方式来威胁海角论坛的还真没有见过几起，因为海角论坛高高在上的地位是没有一家互动论坛可以取代的，这样的炒作方式在海角论坛的管理员看来那是竞争者拿刀子捅自己。但即便没有发生过，也不能就这样排除有这种“蚂蚁伸腿绊大象”型商家炒作的可能性，许菲立刻陷入另一种猜疑。胡总监的脸上略过一丝惊诧，他对许菲的敏感有一种独到的看法，也难怪朱总监一直告诉他这个人策反了就是人才，策反不了，那就是他们在海角论坛获取情报最大的障碍。“据我得到的消息，不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