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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个男人来过我的世界

生活是具体的,是由无数个具体的细节组成,那里包藏了我们的快乐与悲伤、希冀与失望、际遇与离别,等等。与一桐在一起的日子,许菲是悲伤的,也是快乐的,她总是想起他虚弱的身体而感到无比心痛,想起他口中小雅姐对他的漠不关心,想起他带病努力打拼赚钱来支撑那场扑朔迷离的婚姻时,尽管她并不明白这场在婚姻中演绎的真真假假的大戏究竟谁才是最悲哀的主角。但不可否认,她已经爱上了这个谜团一样的男人。与一桐在一起的日子,她偶尔会有幸福感。他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他的才气、稳重与责任心让她觉得自己跟着这个男人也值了。上海的遭遇让他们的感情重新得到了升华,那是过去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高度,重新捡起这份爱对许菲来说依然是一个沉重的抉择,尽管已经成为一桐的女人,但她还是背负不起这道德的沉重,背负不起人见人骂的第三者的身份。一想起这个她又开始纠结,她不知道一桐与小雅姐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只是听一桐说,她并不适合他,她是一个只知道自己享乐的人,极少关注他进进出出这个家,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每天回家除了吃饭就是上网、睡觉。

一桐说,他与小雅姐之间并没有爱情,从结婚的时候就这样,他不懂得什么叫爱情,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条件他才选择了她,并与她结婚,但至于什么“特殊的原因”,一桐只是叹息,没有说明什么。他说他想过离婚,但也在这种迁就下度过了,可是现在他有了离婚的勇气,又在考虑这个没有工作、人缘很差的女人离婚后该何去何从。听一桐说这些话的时候,许菲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耻吗?她想从道德方面来说她一定是极其可耻的,她毕竟是一个小三,不管一桐承认不承认,可事实上她就是一个小三,她时常被一种深深的负罪感笼罩着,无法挣脱。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一桐是真爱她的,如果不是,他就不会因为她的出走而到处找她,甚至跑到上海受尽折磨。可是她还是不想去破坏他的婚姻,尽管一桐说他和小雅姐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因为那张纸牵扯着太多的社会眼光,牵扯着两个家庭的关系,所以他备受煎熬,但没有勇气拿掉,可是现在他说他终于有勇气了,因为许菲让他看到了未来。许菲独自一人在她家小区楼下的花园长廊里坐了很久,心情很压抑。近期的网络形势很乱,大有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来临的架势。

突发事件不断,网络风气很差,可是她没有心情去关注,更没有心情去分析那些复杂的牛鬼蛇神的搅局方式,她每天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不知道是生活在过她,还是她在过生活。她站了起来,围绕着小区外围的城墙疯了一样地散步,像一个不小心迷失在三维空间的孤魂野鬼,毫无目的,一圈一圈地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她很兴奋,她开始如痴如醉地迷恋这种孤独的声音。昏黄的霓虹灯无精打采地闪烁着,让她很有一种想捡起石头砸醒它的冲动。恍惚间她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坐在她家小区大门口旁边的阶梯上,夜色朦胧,昏黄的灯光下,她看不清对方,但是轮廓似乎很熟悉。她慢慢地靠近那个蜷缩着的阴影,等她看清了这个身影的真面目后惊讶地叫了起来:“风信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了?”许菲上前一把拉住她衣袖的一角。风信子见许菲走了过来,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趴在她身上大声地哭起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许菲问,但任凭她怎么问,风信子始终不说话,只是哭。“我怀孕了。”许久,风信子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许菲震惊了。

“这个世界疯癫了!怎么回事?你男朋友呢?”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狠狠地卡住她的喉咙。“他不见了。”风信子趴在许菲瘦弱的肩上狠狠地哭着。“他什么单位的?妈的,我去找他!这算什么男人呀?!”许菲一把推开风信子,一口气堵在胸口,马上拉着风信子就要走,被风信子一把拽住。“许菲,别去了,他……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风信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什么?这世界太疯狂了!一只脚踩两只船?也不怕船翻了掉河里淹死呀?!这种男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咱们毁了他怎么样?!”许菲非常气愤,尤其是这样的臭男人,那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着这么多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都是被这样的臭男人伤害的,有些人被伤害了奋发图强变成了女强人,有些人自甘堕落变成了小姐、专业情人,而有些人则经受不起伤害直接选择轻生……“你别去!”风信子紧紧地抓住恨不得想杀人的许菲。“不去找他,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许菲大声地问着。“生下他。”风信子低着头又开始抽泣起来。

“什么?!你疯了呀?你想毁了自己呀?!你知道未婚妈妈将来面对的是什么吗?知道私生子所面对的悲哀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的以后想想呀。”许菲朝风信子吼着。“可是我爱他。”风信子仍然低着头大声地哭泣,像是自言自语。“妈的,这种男人死个千百遍都不足为惜!他有资格得到你的爱吗?先爱你自己吧!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离开你是你的幸运!”许菲说着说着,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在为眼前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而心痛,又为自己遇见一桐感到庆幸,她深信一桐一定不会让她承受跟风信子同样的悲哀,他一定会狠狠地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糊涂,是啊,这样的男人值得我爱吗?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风信子又开始哭出声来,她扯着许菲的袖子,像是在乞求许菲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帮她一把,哪怕给她一点点温暖,都能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她的心冷得发抖。“他知道吗?”许菲问。“知道。”风信子点点头,说道,“就是知道了他才走的。”“他对孩子持什么态度?”“让我做掉。

”“每个孩子都是上帝牵手来到人间的天使,连想都没想就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妈的,这种人的心都被狗吃了!我相信老天会看见他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孩子的,会得到报应的!宝贝,别哭,女人是弱势群体,因此我们更要学会坚强知道吗?勇敢地面对,你要知道,即使世界抛弃了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她忽然想起这句话是如此地熟悉,那是她曾经对一桐讲过的话,只是在这里她又将它重新翻译成一句安慰好姐妹的话。在她几个星期的劝说下,风信子的思想逐渐松动,她陪着风信子去医院做了人流。

这是她这个未婚未育的女孩子第二次上医院陪别人做人流,那一刻她再次深深地明白女人的痛,祸是男人闯的,血从女人身上流出,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女人其实比她曾经想象中更加可怜。这两次的人流都不是她自己,但是那医生手中的机器却像在她心上恶毒地划上几刀一样。她帮风信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并让风信子搬来跟她一起住,第一是为了让风信子尽快恢复身体,第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搅。她开始买那些烹饪的书学做有营养的食物给风信子调养身体。虽然她做的菜并不是很好吃,她也意识到自己有多笨拙,但风信子似乎很听话,也很给她面子,纯真得像个孩子,每次都把她做的菜认认真真地吃下去。她乖得让许菲想哭。做女人不容易,尤其是做一个善良的、真正懂得珍惜一份情感的女人更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