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藏书阁没有柔软适宜的床榻,但她有这些铺盖啊,而且还是有着白墨身上味道的铺盖,书上都说: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她现在不就是映照了这个典故么。
馥儿扛着铺盖,美滋滋的穿过宽阔的竹林小巷,走到云阙居时,她的目光不自觉被树下的人所吸引。
不远处,白墨身着一袭白色衣袍,银发随意的用一支木簪绾起,他俊逸的侧脸宛如精心雕琢过,剑眉轻轻凝在一起,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几分看不透的情绪,他孤寂的坐在树下抚琴,依旧是那副不染世事清落孤高模样,在他身旁还有一只通体白羽,额顶羽毛朱红,长喙鲜红,双脚纤细的仙鹤,那鹤很是很通灵性,每每白墨拨重旋之时,它都会发出清澈悦耳的鹤鸣声。
恰似谪仙人,灿若昨日阳。
馥儿站在拐角处看的如痴如醉,手里的铺盖不知何时被她放在了青石路上,她无意识的抬手覆上心口,一颗锦鲤心如似雷鸣之势,她轻轻闭上眼,均匀的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这种强烈的感觉很久没出现过了。
唯一出现的那次是在凡界,那时身为李墨琛的白墨教她学写字,她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李墨琛看不下去她写在宣纸上的那些鬼画符,干脆覆手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学写字,也就是那次出现了这种状况。
可现在来这么一出,这到底是蕴含了什么意义。
馥儿面色苍白的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弯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口不时夹带着阵阵灼心挠肺的灼烧感,像是蓄积了一股强劲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机会。
莫约过了一会儿,心口的灼烧感淡却后,馥儿方才缓了过来,此时她的前额早已是冷汗涔涔,脸颊上透出不正常的惨白,唇瓣干裂暗淡,捏了个诀为自己敛去一身的病态,馥儿目光痴痴地看着树下的白墨。
“站在那儿作甚?”白墨清冷有力的声音,适时的在馥儿耳边响起,悦耳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早在馥儿洗漱完,进云月居“洗劫”扛着铺盖出门时,他就知道她过来了,他之所以坐在树下抚琴装出旁若无人的样子,无非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真的不是个普通仙娥,去藏书阁抄书反省还不忘了给自己带铺盖,有趣,有趣的很呐。
馥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远处的白墨微微一笑,速度极快的捡起地上的铺盖,连拖带拽的走到白墨跟前,她很是乖巧的看着白墨,顺便放下了铺盖。
站在白墨身侧练金鸡独立仙鹤,示威似的扑棱了两下宽大洁白的翅膀,掀起一阵不小的风,凌厉的风无情的扫过馥儿,吹乱了她的发型,仙鹤得意的鸣了一声,那双圆溜溜宛若黑玛瑙的眼睛,鄙睨的看了馥儿一眼,大有鹤仗神势的意思。
馥儿回瞪了仙鹤一眼,气愤的从鼻腔里发出愠怒轻哼声,眼前这只肥鸟居然公然挑衅她!
“这鸟儿煞是好看啊,通体白羽,长得膘肥体壮的。”馥儿悻悻一笑,不怀好意将魔抓伸向了白墨身旁那只得意洋洋地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