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都在想,那个水杯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痕迹。警方第一次鉴定,在水杯上查出了苗苗的唇印和手掌的掌纹,第二次鉴定,又查出了熊万成的裂唇印。那个时候,众人都被那个水杯所困扰。
甚至有人分析说,水杯上有苗苗的掌纹,是因为苗苗递水给凶手,上面有苗苗的唇印,是因为对方是苗苗很亲昵的人,所以苗苗才在水杯上亲了一口。水杯上没有凶手的指纹,那些人还分析说是因为凶手没有接过水。
但是这就解释不了为什么水杯在桌子的正中央,以苗苗的高度,没有办法把水杯放到那里去。之后,水杯上为什么又出现裂唇印,我们也想不通,我们一直在想,既然凶手不留任何犯罪痕迹,为什么要留一个裂唇印。
正是因为如此,我对熊万成是不是凶手,才一直不确定。可是,当把一切简单化之后,事情变得非常明朗:苗苗,就是熊万成杀的。水杯上不留指纹,是因为熊万成戴了手套,有苗苗的掌纹和唇印,可能是熊万成强制留下的。
至于留下自己的唇印,就是让我们有迹可循。的确,我们后来查到了香山林的道观里,那个时候,熊万成已经走了,但是,我们在熊万成的住处,也发现了一个唇印。当时,我们同样想不通为什么熊万成会再留一个唇印在住处。
沈承一解释,一切了然。那是熊万成故意留给我们进行比对,让我们确定苗苗房间的唇印就是他的。再之后,熊万成死在了邱兴化的手上,我被吸引到了邱兴化案中去,而熊万成也死了,一下子死无对证,谁都没有办法确定熊万成是不是凶手,但是,他的嫌疑又那么大。
沈承的推理,完全说得通,一切都是因为,杀苗苗的,是熊万成,而其他红衣女连环杀人案,凶手不是熊万成。幕后黑手安排了这么一个案件,在震慑老张的同时,还把嫌疑转嫁到了熊万成身上,让我们忽略真正的凶手,一石二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两个犯罪现场虽然不同,但却也不是全部不同。”沈承继续说道。
两个犯罪现场,都被营造成了密室,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既然要转嫁嫌疑,为什么两个犯罪现场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其他不同,很难发现,但是血迹那么多,一看就分辨出来了。”其中一名警察说道。
沈承冷笑一声:“一眼就看出来了吗?你们当时看出来了吗?”
沈承也说的我一阵惭愧,当时,我的思维完全被局限住了,我从大局上分析,认为这些小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虽然我看出了不同,但是我却并没有重点去分析犯罪现场为什么不同。
沈承转向我:“李可,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总想着从大局出发吧?”
我点了点头,沈承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怪你们,是幕后黑手利用了人心而已。”沈承说,当时G市连续发生了很多诡异的案件,特别是我,到G市之后,不断遇到诡异的事情,加上我以为无头女尸就是许伊,我的思维受到了情绪的影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分析不出来,很正常。
“不要觉得,幕后黑手是为了单纯制造悬疑而悬疑,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G市发生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干扰你们,让你们无法破案。”沈承说着,话锋一转:“关于为什么不制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现场出来,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解释的。”
沈承说,毕竟是两个凶手,犯罪手法总会有差异,就算要学,也不是马上就能学会的。血迹这种东西,想要完全不留痕迹,非常困难,沈承认为,这比制造出一个密室要难的多。如果熊万成刻意想着不留任何血迹,或者事后去清理,反而更可能留下把柄。
杀人这种事情,不能排练,而且,熊万成是个道士,年纪也不小了,想要犯罪不留任何血迹,就算方法学会了,也未必能够成功。所以,熊万成干脆就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制造密室上。
两件事,择其一,至少能做成一件。加上众多诡异事件的干扰,很多事情就被这么含糊了过去。
“熊万成为什么甘愿替幕后黑手做这么多事?”又有一个警察问。
沈承回答:“熊万成沉迷于道教,最后竟然还蛊惑邱兴化杀了自己,完成仪式,我怀疑,熊万成受到了重度的宗教渲染。”
宗教渲染是指宗教犯罪中被宗教思想迷惑本心的过程,宗教的力量,很神奇,善用,能让人一心轻松,滥用,可能导致一大堆人进行宗教犯罪。
“或许熊万成到死都认为他做的是对的,也真的觉得,邱兴化杀了他,完成所谓的仪式,能够得道成仙。”沈承继续说道。
我想了起来,我问沈承,那本蓝皮书带到渝市来没有。邱兴化念的奇怪经文,发音全部来自那本蓝皮书,据林道凯说,那本蓝皮书是熊万成不知道从哪里带回去的。因为突然的事端太多,沈承并没有马上把那蓝皮书交给我们。
沈承说,等我们回去,就马上把蓝皮书交给我。
我点了点头,继续和沈承分析起了犯罪现场来。沈承的推测,十之八九是正确的,幕后黑手转嫁嫌疑,很显然是想要保护制造红衣女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证明,这个凶手对幕后黑手来说,非常重要。
我产生了疑惑,就目前已知的情况,凶手根本没有在犯罪现场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无迹可寻,幕后黑手转嫁嫌疑的行为,好像有些多余。除非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掌握到了什么可能可以查出凶手身份的线索。
我仔细回想着我们有的线索,可是,当它们变成一列清单,一一闪过我的脑海时,我仍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沈承也被难住了,他也觉得,转嫁嫌疑的行为,有些多疑。沈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推测有误。沈承很少对自己的推测没有信心,我摇了摇头:“从受害者的选择,到案发现场的不同,从熊万成留下唇印,再到他逃离,又留一次唇印给我们比对,再到他死无对证,你的分析,都很合理。”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颤:“会不会是,凶手就是我们身边的人,或者是我们认识的人,所以幕后黑手才想要转嫁嫌疑?”
沈承皱起了眉头,他把我拉到了一边,低声问我为什么总是在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我怀疑刘佳的事情,沈承也已经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模音死前说的话,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
沈承:“李可,你要稳住,模音既然能被催眠,忘记催眠高手是谁,那催眠者也可以让她故意说出那句话,去迷惑你。幕后黑手的团队,可能出了问题或者发生了分裂,但是我们绝对不行,因为我们没有资本分裂,一旦我们有问题,这个专案组就会土崩瓦解。”
我的头疼了起来,我也一直处于矛盾和挣扎之中,甚至有一个瞬间,我觉得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可信,就连我自己,仿佛都是不可信的。沈承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管我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有问题,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你脑袋里的那颗东西,真的是时候动一动了,它不止在消耗你的生命,更在吞噬你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