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训练,就照着第一天的模式进行。清晨,先绕山跑10圈,然后挖堑壕,下午则是射击的实战训练。但考虑到未来的战争有可能是以上海、南京为中心的。如果是这样,新四营将参加城市保卫战,街垒、巷战必不可少,而堑壕反而派不上用场。与其把有限的时间消磨在这方面,不如加强攻坚训练。所以在十天后,她只安排了两个班作为工兵,负责战时修筑工事并学习排雷。菜园子则开始教大家投掷手榴弹。
事实证明,菜园子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也是一个称职的教官。他站在全营的新兵面前,两只手都握着一颗手榴弹,像对着高音喇叭大声道:“兄弟们,为什么我们要学扔手榴弹呢?有人可能会笑,说他妈的手榴弹谁不会扔?只要把引线拉一下,丢出去,不就爆炸了吗?”说到这儿,他斜睨众人,似乎想听听这些新兵的回答。但是,个个表情严肃,没人吭声。他于是又说:“你们他妈的没话说,不等于没这个想法。但无所谓,因为我要告诉大家,丢手榴弹是必须要学的。我们教导总队虽号称精锐,但火炮没几门。可小鬼子呢?光一个3000人的联队就有山炮20门了!我们他妈的只有迫击炮!威力一样吗?不一样!既然我们的重火力不如人家,就得在手榴弹方面多下苦功,一颗手榴弹炸他几个小鬼子上天。假如人人都像我一样是丢得又准又神,我们一个营就能消灭他小鬼子一个联队!”
众人听到这儿,都爆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里头,既有敬佩,也有怀疑。菜园子听出了大家的意思,于是把手榴弹掂了掂,也是呵呵一笑,说道:“有人以为我是在吹牛,那好,我就先露两手,算是做个示范!”
“好!”站在一旁观摩的徐倾城带头鼓掌。于是全营上下都跟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菜园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心不跳,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空旷的黄土地,面对10米处的几个稻草人,他首先举起了右手上的手榴弹,背着大家说道:“手榴弹引爆时间一般是3到5秒。时间很短,如果你先瞄准再拉引线,恐怕人家已经藏起来了。即便没藏起来,你暴露在敌人的打击下,手榴弹没丢出去,你就先完蛋!所以,我们只能在取出手榴弹的同时,眼睛迅速估量对方的位置,5米,8米,还是10米——你不需要太精确,因为这不是射击,手榴弹爆炸后的冲击波能有效打击两米范围内的目标。当我们粗略估算了位置以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快速拉引线,把手榴弹扔出去!”话说到最后,右手上的手榴弹已经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差,正中那几个稻草人之间,轰隆一声响,稻草人支离破碎,四散飞溅。
这回,不用徐倾城带头,新兵们便已由衷地爆发出一阵喝彩。菜园子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了。但队伍里忽然有人举手问他:“蔡连长,要是我们的臂力没那么大,扔不了那么远怎么办?”菜园子目光一扫,见到了那个发问的人,是刘敬先。他似乎对刘敬先的眼镜很感兴趣,盯着那黑色镜框看了又看,笑嘻嘻地说:“你们读书人,懂的道理应该比我多。这扔手榴弹就跟读书写文章一样,不仅靠技巧,还要多练。有句话不是叫做‘熟能生巧’吗?你们读书人写文章肯定比我好,为什么啊?不就是你们经常拿笔杆子吗?我他妈的就老是写不好,上了军校,只不过多认识了几个字,其它屁都没学到。这臂力从哪来呢?不就是靠练吗?当然啦,角度也很重要。看过迫击炮没有?一颗炮弹要想准确命中目标,得先调整角度。我们在扔的时候,角度就得调好。扔得太高,距离就近;可要是滚到地上呢,比如说敌人是趴着的,就很实用。”说着,他又拉着了左手上手榴弹,扔到地上向前滚去。把一堆之前散落的稻草炸成了灰烬。爆炸点与他们只有五米多的距离,套是在第一天,新兵们肯定吓得赶紧趴下。可现在,他们已经熟悉了子弹,熟悉了爆炸。
接下来,各排就以班为单位,开展训练。团里配发给新四营的手榴弹只有五百颗。若拿来训练,一天就消耗完了。徐倾城花了两万块大洋买来几千苦手榴弹,专门供新兵练习使用。这么奢侈的大手笔,着实让兄弟部队眼馋。教导总队的一团和三团也都有新兵,徐倾城便捐款给他们各两万大洋。这种慷慨解囊的行为,不仅为徐倾城赢得了一片好评,而且还缓和了她与一团在两年前因比武大赛所产生的矛盾。
从7月9日到8月初,时间过得好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徐倾城看着新兵们在龙之队的教导下快速成长,心里总算稍稍踏实了。她每天都在关注华北的战事。知道北平、天津已经沦陷,侵华日军正准备向山西、山东、河南进犯。很明显,日军的战略意图是由北而南,企图灭亡中国。就在8月7日那一天,张治中将军突然秘密召见了她,要求她和新四营即刻整装,与87、88两个师一道,进军上海。“是要灭掉上海的日军吗?”徐倾城问。
张治中点了点头,说:“我与桂队长协商,好不容易才把你调来的。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打赢小鬼子?”
徐倾城朗声回答:“随时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