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1936年初,海水冰冷。徐倾城刚下水的时候,浑身一阵抽搐;而伤口浸泡在海水中,更是剧痛。但她毕竟是经常进行高强度训练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迅速调整过来,向着缓缓驶离码头的货船奋力游去。
朱永辉和几个船员站在甲板,看见徐倾城追过来,急忙命令驾驶员开足马力前行。他听姐夫提到过徐卫家这个名字,在码头见到王欣的时候,却不认识这个人。是仓井丽子告诉他的,并说这个人是来要他命的。他能不紧张恐慌吗?环顾左右,见三个水手都好像没事干,只是看着徐倾城,仿佛在观赏游泳运动员的表演,他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们发什么愣!还不开枪!”
但水手哪有枪啊!朱永辉这才想起来,上衣口袋里放着一支勃朗宁M1903,满弹夹7发子弹。于是他掏出手枪,立刻就开火。徐倾城在见到他举枪的一刹那,迅速潜入水里。朱永辉找不到目标,就朝一个大概的范围乱开三枪。剑花在岸上,本想跟着徐倾城下水,却见那货船上有人开枪,便举起98K,朝六百多米外的目标瞄准、射击。可惜,这一枪由于海风和货船移动的共同影响,子弹稍稍打偏了,擦破朱永辉左肩的风衣,击中他身后的船舱板壁。饶是如此,朱永辉和水手们还是被吓得蹲下了身子,以船舷做屏障。可他刚一探出头,岸上又射来第二颗子弹,掠过头顶,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他不敢再出头,就一直躲着,却叫身边的水手观望情况。水手不敢,他就拿枪威胁。没办法,右边最靠近他的水手就成了倒霉鬼。
这水手最初只是稍稍把头伸出去,眼睛能看见外面的一条缝就可以了。他打算,随便忽悠一下,反正朱永辉不知道。但朱永辉不傻,叫他出头就是要看看岸上还有没有人开枪。就他这样,如何应征呢?朱永辉索性朝没人的地方开了一枪,喝道:“你******要是不给老子看清楚,就去死!”那水手只得继续上升,直到露出半个头,最终两眼完全能看见大海。
此时,货船距离岸上已经八百多米,超出了98K有效射程。但这并不意味着,子弹打不中目标。事实上,一个优秀的狙击使用98K在一千米的范围内,依然是能够射杀敌人的。只不过,难度很大,特别是头部。除非徐倾城或者仓井丽子这样顶尖的高手,其他人几乎是做不到的。剑花也认识到了这个困难。但她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小姐安全地追上那条船。若不能给船上的人以震慑,小姐仍是危险的。怎么办呢?她瞄了又瞄,根本就没有把握,结果还是扣动了扳机。这颗子弹偏离那个水手大约20公分,自然是没有用的。
但那水手忽然高兴起来,对朱永辉道:“哈哈,老板,那婆娘距离太远,打不中我们啦!”
朱永辉一想,也是啊!从出发到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船肯定走远了。所以他就放心地站起来,先看看岸上,那个女人还在;却听水手吃惊地叫道:“啊,她来啦!游过来啦!”口中所指,无疑是徐倾城。朱永辉忙俯瞰船下的水面,更是吃惊——徐倾城,居然快到船边了!他急忙开枪,把剩下的三颗子弹都打光了,但徐倾城每次都能潜入水里,躲过子弹的追杀。
“快!快呀!”朱永辉大喊大叫。一会儿说快跑,一会儿又说快找东西砸下去。他只提防徐倾城,却忽略了岸上的狙击手。这时候,他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剑花的2.5倍光学瞄准镜之内。剑花比较有把握了,瞅准了就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穿越九百多米的海空,终于打中了朱永辉。
朱永辉但觉锁骨下方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坐倒在甲板上,嘴里骂骂咧咧,全是脏话。船员们见老板受伤,赶紧把他抬近船舱治疗。而留在舱外的人,看着徐倾城越来越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凡是能扔能砸的,统统摔下去。但徐倾城是陆地的狮子、水下蛟龙,这点小儿科哪里能对付她?也是这船本身动力太慢,是20年前的老古董,所以她才能够追上;而构造又属于木壳,徐倾城用匕首刺出一道一道的凹槽,然后就像攀爬摩天大楼那样爬上去。剑花在岸上,则用子弹为她保驾护航。其实这时候已经在一千多米之外,98K是真的没有用了。可是那些船员先前领教过她的枪法,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但凡有子弹射来就蹲下身。等他们感觉没有危险的时候,徐倾城已经登上了货船的甲板。几个船员一拥而上,徐倾城则手持匕首,像跳华尔兹舞那样一个华丽转身,锋刃所到之处,无不封喉。她走进船舱,里面有十几个大箱子,却没有朱永辉的人影。不过,她还是能够感觉到暗处有人在发抖、心在扑扑乱跳。她冷笑一声,喝道:“出来!不然我放把火把这儿烧了!”
可是,周围还是没动静。她于是又说:“朱老板,我就只是想跟你搞点钱花,不杀你!可是你若再不出来,我一定把扔进大海喂鱼!”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挪动脚步,忽然觉得身边一个大木箱子里头也有人的声音,却是瓮声瓮气的,显然被捂住了嘴。她于是把盖子一掀,里头竟然是个洋人,双手双脚都被捆成了粽子,嘴巴也被破布塞住。她用匕首割断麻绳,又取出破布,用英语问道:“你是谁?”
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那老外也大叫喊道:“小心你后面!”徐倾城却早已发觉,匕首反转向后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