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儿,你终究还是不再相信母皇了。”盛德女皇呢喃道,神情中有着难以抹去的悲伤。“终究,母皇还是将你们父女逼得越来越远了……”
“母皇?”风轻涯见此情形,心里更是不解,“母皇,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虽然入朝为官,但是她除了上朝,几乎和朝中大臣有任何的来往,也不刻意去了解朝政。因为不愿,所以敷衍。
如今,从未在她面前露出弱势的人,为何如此的……悲伤?
“如果说,母皇这一次,可能要你去死……”盛德女皇道,声音漂浮不定,“你还会答应母皇吗?”
风轻涯背脊震了一下,双眸慢慢地泛起薄雾,让人看不清思绪,“儿臣有的选择吗?”让她去死?呵呵……“母皇应该问您自己,你是否让儿臣选择?”曾经最疼爱她的人,如今让她去死?
可笑之极!
“这一次,母皇让你自己选择!”盛德女皇道,声音微颤,“不过,在你回答之前,先看一样东西。”
风轻涯半眯着眼,神情忽然变得慵懒,双唇微勾,挤出了一句话,“什么东西?”
盛德女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膝跪地,虔诚地俯拜一下,然后肃然地念道:“天凤第二十四代女皇风月潮恭请先祖密诏!”
风轻涯站在一旁,除了心寒还是心寒。
盛德女皇慢慢起身,走到供台旁,伸手将第一排,第一个灵位往后推,一个暗格忽然出现在眼前。“涯儿……”她转过身,叫唤道,“也许等你看了这个,你或许就不会这样……恨母皇!”她一边沉声道,一边从暗格中拿出一卷东西,一卷丝绸一样的东西,然后递给她,“看看吧,也许这是你的命!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注定!”
风轻涯沉吟片刻,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而那首竟然在颤抖,她一咬牙,一手拿过了那锦布,然后深思地凝视着。
盛德女皇神情依然悲伤,“这是天圣主临终的遗诏,上面记载了她一生成功和无奈,先皇告诉朕,在她临终时还说,如果将来,风家的女儿如果注定是帝皇之才,却无帝皇之心,如果别无选择,那就让那人看这卷遗诏!”她顿了顿,神情更是的悲戚,“百年来,这卷遗诏仿佛一卷废卷,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没有人会甘愿放弃皇位!就诅咒一样,这么多年来,几乎每一代,皇位都是皇女们争斗的目标!”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曾经有先皇因为好奇前来细看,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明白,上面的说些什么!朕在先皇的口中得知这事,也曾经看过,可是依然什么也看不懂!涯儿……从来也没有发挥过用处的遗诏,却可能用在你的身上……母皇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母皇也不成将这事放在心上……也许,你会看得懂……更甚者,这是为你准备的!”
风轻涯即使在镇定,也忍不住心里的惊愕,她双眼紧盯着手中的遗诏,仿佛那是勾魂的恶魔。
“两日前,江南巡抚八百里加急奏折,连日暴雨导致河坝决堤,晟州城一夜之间成了汪洋大海,良田淹没,家园被毁,死伤无数,水退后,大街上随处可见残缺不全的躯体,失踪之人更是无法统计,晟州城重演了二十年前的噩梦!江南巡抚请求朝廷支援,朕准备派你去!”盛德女皇看着女儿,即便眼中不忍,但是话语依然坚定,“在未来的三个人后,那里可能会爆发瘟疫,你……”
“母皇又要焚城了?”风轻涯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二十年前,天灾让人痛苦,而人的狠心更让人绝望。母皇,你要儿臣继续二十年前的绝望?”
晟州,晟州,又是晟州,竟然是晟州!
舒清口中,曾经成为人间地狱的晟州!
“你怎么……”盛德女皇惊愕不已,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明白过来,“没想到舒清竟然对你已经到了诚心相对的地步!可惜啊……”如果她还活着,会是涯儿的一大助力!只可惜……她保不住她!“怎么处理,由你决定。”她淡淡地说着,带着惆怅,“好好看看吧,也许你会看得懂……也许你会知道,母皇那不是狠心,而是不得不如此!”
她说完,转身慢慢地步出了正德殿。
风轻涯眯着眼看着消失在雨帘中的身影,深沉的眸子复杂之色闪过,良久后,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遗诏。
因为时间的流逝,锦布的颜色已经黯淡了,她抬头看向面前,满满的灵位,忽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拆开了锦布,缓缓地,打开……
后世天凤正史,血炎女帝本纪记载:皇看诏书,闭于殿中三日,期毕,盛服上朝,请缨晟州,治水也。
野史认为,这是血炎女皇生命中最大的转折点,因为这一选择,天凤皇朝的历史中多了一个谜一样的女皇,还有一段让人血腥而惊心动魄的感人故事。
只是无论正史还是野史,没有人知道那遗诏说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血炎女皇为何有如此重大的改变……
其实在谨亲王留给后世的书信中,曾经提过,血炎女皇声称遗诏的内容为——命运!只是后世学者无论如何研究,依然无法肯定,这命运是什么?
但是不管如何,晟州一行确实是风轻涯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深爱,至恨,人生中,百种从未尝试的滋味全数而来……仿佛真的是命运,祂让你苦难中成长,绽放,最后枯萎,在苦难中深爱,至恨,拥有,失去,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人生如若初见……
又或许是,
祈愿从未相识!
在很久很久以后,在夕阳照耀,晚霞灿烂的傍晚,炊烟飘扬,孩子们依然不知疲惫地嬉笑。
她对他说,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或许我们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