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谍影重重之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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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假期(2)

游闲海徘徊在余铭真新家的大门外。也说不清什么缘由,自从有了和这门里女人的同生共死的经历之后,原本空荡荡的心里竟然就多出许牵挂来,心心念念中就忍不住要来看她。等来等去没开门,就这么走掉又实在不甘心,牛脾气上来一攀墙角竟然直接翻进了院子里。

余铭真和小宝在嘻笑着,声音却渐渐小了,游闲海趴在墙角虽然听不清,但是心里却为这几句偷听到的嬉笑声而莫名地有些温暖起来。

陈妈的声音传出来:“铭真呀,水都弄好了。”余铭真应了一声,似乎走到了内屋。游闲海也就偷偷移到了院子的另一侧,来到里屋的窗外。透过窗户上很不严密的空档,雾气腾腾的屋里,隐约一个硕大的木质洗澡盆,余铭真跨进去,竟慢慢地脱下衣服开始洗澡……瞬时间他几乎就定在那里,眼睛努力地向里边辨识着。只见到那雪白的肌肤缓缓展现在眼前,不过仔细看去,那背上竟也是伤痕累累,让人目不忍视。游闲海活这么大,没见过如此精致景象,何况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最真实的身姿,心里想着走开了事,脚下却生了根,任是看得出了神,却没留神脚下一滑,猝不及防间他一头就撞在了玻璃上。这夹玻璃的窗框想也是年代过于久远早已朽坏,哪里经得住这愣头青的一撞,唏哩哗啦之间,一块大玻璃随着朽坏的窗框,竟被撞进屋子里去,他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玻璃撞进来掉在地上碎了,正在热水间慢慢洗涤着身子的余铭真才叫做大吃了一惊,情急之下赶忙拽过毛巾披在身上,望向窗外。游闲海这一惊吃得也不小,刚要躲开,晚了一步,被她看个正着。这一看不打紧,余铭真又羞又怒之中,站起身几步跑回外厅,从抽屉里掏出手枪,再跑回来窗外的游闲海早已经逃掉。

房外的墙角下,游闲海满头大汗地趴在下面,喘着粗气,像一个受惊的孩子。夜空里今晚闪着星星,他确认了女人没有追出来,随即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掉,但一边跑却一边爽朗地笑着,让这黑沉沉的夜也就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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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西路的一家西餐厅里,布置成了完全的英式风格。格调爽朗明净,优雅的小提琴声环绕着整个餐厅。靠窗的一张桌,阎天和林璇约在这里共进午餐,两个人默默地吃着东西,林璇几次抬头看看阎天,他却仿佛很饿,一直埋着头吃东西。

林璇说:“你脸色很差,又是一夜没睡吧?”

阎天仍旧没有答话,只是努力地用刀叉切着自己盘里的牛排,但总是切不好。

林璇不经意地又问道:“昨天晚上……”“咣啷”一声,阎天仿佛被电到一般扔下了刀叉,抬头看着她。林璇反被阎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点发愣。

阎天知道自己失态了,转头看着窗外许久之后才回头说:“对不起,吃得太认真,冷不丁被你吓一跳,结果反倒吓着了你。”

林璇想起来刚才的话还没有问完:“昨天晚上电话里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阎天说:“没事了。”语气很肯定。

林璇有点疑惑:“真的没事了?”

阎天:“真的没事……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有个很棘手的工作没处理好,当时脑子突然就很乱,所以一时间感到很脆弱才给你打了那个电话,害得你担心了,对不起。”

林璇:“你昨晚是让我很疑惑,什么重大事件必须得昨晚那个时间去做,而且做得那么辛苦?”

阎天有些苦笑的样子,但语气很平静:“我的工作真就是这样,就算我们结婚以后可能经常会夜不归宿,也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来陪你,你能不能理解我都只能说抱歉了。”两个人没再说话,各自吃着盘里的食物,气氛一时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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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解除了对向亦鹏和东亚酒店的监视,足不出户的向亦鹏要说的话他都听懂了。对于这个最亲密的对手,绝不可以用常规方法来判断和理解,何况并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索性约了向亦鹏来骑马,两人信马由缰地走着,颠颠簸簸的随意聊。

阎天感叹着以前是天各一方,而现在住在一个城市里却依然没有时间见面。向亦鹏用马鞭轻轻抽了他的后背一下说不用拽文,有什么需要指点迷津的就说吧。

阎天沉默了下来,任马走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三国的徐庶说,曹营的事难办得很。我自问为了党国不惜一切,可惜依然处处陷入防不胜防的小人陷阱,难咯。”向亦鹏没有说话却一抖马缰绳跑一小段兜住马回头望着他的失落。

阎天看着他笑了:“有时真是羡慕你哟,什么都是自己的,不用看人脸色,还时常有美女环绕,桃花源中人啊。”

向亦鹏说:“不能比啊,我是山野村夫,你是经天之才。”

阎天望着前面平坦的草场,突然就喊声来比赛!两个人的兴趣就上来了,肆意纵马狂奔,互相瞟一眼都是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时而一前一后,忽然就又是并肩而行,只惹得远处众多闲散的人们,惊奇地看着这一对乍狂还疯的家伙,有的甚至连嘘声带鼓掌得热闹起来了。突然向亦鹏的马猛拐了一下,他一下被摔下马鞍,滚到地上弄得灰头土脸。

阎天停下马来哈哈大笑:“我终于赢了你一回,可惜今天两位女士没在,不然就精彩了。”

向亦鹏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之后,突然就随手抓起一把地上的草,连土带泥的向着阎天扔过去,阎天的马遭此袭击,立刻高抬前腿稀溜溜一叫,他也咕噜噜滚下地来。

闹够了之后阎天说:“亦鹏,如今的时局就像这天气。风云变幻高深莫测,谁也无法判断下一秒会是什么样的疾风暴雨,倘若战事不可避免,其实不光是国民党,共产党也面临选择,这几乎就是宿命。”

阎天的话令向亦鹏不禁一愣,他笑笑:“我们无法选择天气或是时局,但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阎天笑笑:“记得你说过,没有人能去改变事情,到头来只能被事情改变。”

向亦鹏说自己很清楚,他是一个只按自己的轨道前进的人,但还是多关心下林璇吧。阎天望着天上笑了笑,默默地就率先往前走,一场大雨就毫无征兆地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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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闲海虽然应了方孝的邀约,也勘查好了准备伏击杜一恒的广德戏楼里所有的攻击与撤退路径,但自从偷看了余铭真之后却十分地犹豫起来。在街上晃来荡去就来到了一座教堂前,圣歌传出来很有些动听,他想还是找那劳什子神父给出个主意吧。

游闲海进到忏悔室对着网窗里轻声说:“神父,我是一个坏人。”

神父说:“真正的坏人,是不会坐在这里的,所以我的孩子,尽管打开你的心扉吧。”

游闲海:“可是我现在真的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人,因为我做了很多事都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神父:“你迷茫了?”

游闲海沉默半晌说:“是的。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低头看着拿在手中的枪,又沉默了许久后说:“我以前一直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不懂得爱,心里只有仇恨。但自从遇到她之后,我就放不下她了,想和她一起生活,让一切重新开始,我发誓不会再去做坏事了,可是我又怕自己犯的罪行太多,老天爷不会给我改过的机会。”

神父隔着窗户笑了,说:“我的孩子,任何一秒钟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你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爱,是主赋予我们每个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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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把林璇约到了吉瑞珠宝行,这让林璇有些奇怪。服务小姐引两人走进内室,林璇坐下来,等阎天出去再从前台走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边却是一款精致的红宝石戒指。林璇有些诧异抬头看着他。

阎天轻声说:“那天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林璇笑笑:“我又没有生气,你这么做倒是真吓着我了。”

阎天看着林璇笑:“昨天和亦鹏去骑马,他提醒我要多关心你。”说着就把戒指替林璇戴上。

林璇抬起头说:“你这么忙,居然还有时间去骑马?”却既没有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阎天伸个懒腰:“上头临时调动,放了我的假,我这几天就乐得清闲了。”

林璇看了看戒指说:“杂志社还有些事,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戒指。”

阎天立刻起身说:“我送你过去。”

林璇说:“不用了,我叫个黄包车就可以了,你还有事去忙吧,不过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阎天看着林璇的背影,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阴云,借珠宝店电话打出去说:“修远,立刻把车开到吉瑞珠宝行。”

阎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正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宿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