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谍影重重之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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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猫眼(1)

1

阎天穿着一件白色风衣歪戴着一顶黑色礼帽,优哉游哉地走在街上。一路欣赏着橱窗里法国香水、意大利皮包带来的奢靡之气。身后的尾巴已经跟了好几条街了,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依然走得不紧不慢。走着走着又站下来叫住一个报童,买了一份报纸,给出的整钱被报童一把抓过撒腿就跑,倒让阎天乐了冲那小小的背影嚷连你也欺负我哟?眼光顺着就把身后的街面扫了一遍,跟踪的男人赶紧转过头去。

等跟踪的男人转过头,隐隐约约看见阎天的礼帽在前边走走停停,可好不容易追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阎天轻易摆脱了跟踪,穿过两条里弄来到湖南南路上,眼光就盯着远处烟摊前,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衫的男人。他从烟摊前经过,买烟的男人把零钱递给小贩,转身便跟上一前一后地走。

转进小巷中,阎天站住了问:“小姜,我给你的东西弄得怎样?”

小姜有些焦虑:“那是一组看似简单其实内涵很深的数字特别码,我觉得应该是共党内部使用的高级别密码,凭我目前掌握的资料和技术没办法破译它。”

阎天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然后将它丢到地上说这真是一只死了也还要玩儿的老鼠精。他想也许回到秘密的出发点会比较容易破译吧。

大世界里热闹非凡,阎天穿过嘈杂的人群。忽然一个卖白切三黄鸡的小贩扯住了他,硬是缠着要推销又鲜又嫩的鸡肉块儿。阎天也就停下来,精心挑了几只鸡脚,一小包鸡肉,扔给小贩儿一张大票转身往前走去,趁人不备闪进了道具间。屋内光线非常暗,他让眼睛努力适应了一下,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他跟了上去。

人影走到房间深处背对着阎天开口了:“邹凯林真的死了?”他没有答话,却打开手里的油纸包拿出一只鸡脚啃起来。

人影沉默许久才说:“他是我表哥。”阎天丢了鸡脚,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过去。人影看着钞票似乎笑了笑,但是既不接钱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阎天。

阎天说:“这些钱只是见面礼,表示我的诚意……他的事我也不希望看到,但毕竟你们内部的行动过于猛烈。既然他死前把你透露给了我,我就能帮你过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能告诉我一些小事情。”

人影只是沉默着,似乎对阎天的单刀直入并没有什么兴趣。阎天有些调侃地看着人影:“你其实没有机会选择,我可以随时把你交出去!”他这句话让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了阎天的票子。

人影说:“你应该比我明白,邹凯林的出事已经让我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阎天说:“把我给你的事做完你就可以走了,我可以保证你不再为生活发愁。”

人影说:“说吧,要我干什么?”

阎天:“很简单,查出猫眼的身份。”

人影说:“你在为难我,我们特科的各个部门都是不允许有任何交往的。”

阎天说:“那就是你的事了。另外,这好像是你们内部的密码……尽快告诉我它在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是你表哥留下的,我想他讲的故事一定会非常精彩。”

2

跟丢了阎天的小个子便衣叫小马,回到小红楼却正跟赵兴表功,汇报他没什么反常,只是喜欢在街上逛。赵兴眨巴眨巴眼心下有些疑惑,这眼高于顶的特派员真就一下子老实了?他甩出去一沓钞票让小马拿去慰劳弟兄们的辛苦,同时要所有人招子放亮,不可须臾错过。小马又说阎天有天傍晚去了大世界,赵兴伸个懒腰说看来特派员也知道人间烟火了。他并没有在意这会有什么不对。

3

老周紧急召集了上海地下党中央特科各科室负责人开会,一脸严肃地通告了叛徒邹凯林虽然被处决,但却留下一份秘密的上海地下党人员的花名册,而现在这花名册不知所踪。他的话犹如闷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这就意味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以及各科的成员均面临着巨大的生命威胁。大家彼此望一眼,都有些紧张。

通讯科科长老黄首先坐不住了:“花名册有线索吗?”

老周摇摇头说目前没有什么线索,但好像敌人也已经知道这份名单的存在,内线同志正在积极追查,但目前各科除了一起积极追查,就是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4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在另一条僻静的里弄中间小院子里,有一间正房两间小厢房,通讯科科长老黄悄然闪身进来,径直走向正屋,在墙角老黄打开一口大箱子钻了进去,里面通着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里悬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泡,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两台收发报机旁,两个机要员在忙碌地工作,另外两个通讯员在一边辅助,其他两个人在一边翻着报纸剪贴重要新闻。

老黄在桌子边坐下来,把手上拿着的油纸包放上桌打开,里边有几张油饼和一点猪头肉。老黄招呼都过来吃东西。

老黄传达了上级指示,要求加强隐蔽少活动。几乎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样的命令早已习惯。但一个微胖的通讯员抬头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老黄说:“我只知道敌人正在密切追查一份东西,据说是一本‘花名册’,这本花名册记录了上海从事地下工作人员的名字,名单事关每位同志的生命安全,所以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特别是你,王波,外出时间比较多,更要注意安全。”王波就是发问的通讯员,他神情专注地看着老黄。

5

同余路里弄是真正的贫民区,没有路灯。当初原本按照规划是要安装路灯的,但没有一家人能出得起一块大洋的份子钱,所以入夜之后的同余路便瞬间被黑暗所淹没。小巷里住着的除了小商小贩,便是苦哈哈的力巴子,谁也没有那个逛世界的心情,都早早熄灯睡觉,天一亮就还得去挣命呢。

余铭真走回家来,脑袋里充满了有关内奸的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邹凯林居然还有如此诡异的一手,不禁有些担忧。刚走进里弄口却险些被脚下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跤。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这个东西竟是已经昏迷不醒的游闲海,浑身是血几乎已是一个血人了。

她不禁吃了一惊,这恶徒怎么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俯下身子仔细察看。不料游闲海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站在身前,就把紧紧拽在手里的枪指向余铭真,她一脚踢飞了他的枪。

游闲海望着余铭真,嘴里嘟噜着想挣起身子来,但刚刚把上身抬起来,整个人又瘫下去,再次晕死过去。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个为了阿炳和自己动了两次手的女人正手拿一把尖刀,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挤出笑容来:“想不到……想不到……我……居然是死在你手上……痛……痛快点儿。”

余铭真冷眼望着游闲海,转身从桌上拿过来一瓶绍兴黄酒,拧开盖把黄酒倒了些在游闲海的伤口处,游闲海疼得几乎叫出声来。他有点明白这女人不是想杀他,但他不想丢了男人的气势,两手死死抓住床单,就把原本破旧的床单扯碎了,眼睛狼一样盯住女人,不一会儿就又昏过去……再次醒过来屋里已经没有余铭真的影子,全身的疼痛似乎好了很多,再抬头看看自己的右腿,被子弹打穿的地方已经包上了纱布,隐隐作痛。床边的铁盆里,丢着一颗子弹头,桌上一杯热水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两个馒头。这女人是谁?她干嘛要救我,被馒头噎得直翻白眼儿的他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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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礼帽沿着江滩慢慢走着,风挺大。一个戴着顶跟自己头上尺寸明显不符的大毡帽,帽檐压得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匆匆朝他走过来,走到阎天跟前脚下一个绊蒜把他也撞得一个趔趄。

男人低着头说:“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阎天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就和那人擦身而过,向前走去。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条。走到码头的石板大路上趴在栏杆上,不经意瞥了一眼上面写着:邹凯林有花名册,内外均在追查。

他在码头坐上黄包车又逛到一座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微微闭着眼。谜是越来越深了。阎天是被戴笠亲自选中去高级特工培训班的,职业经历让他觉得这本花名册的存在有点像天方夜谭。邹凯林会神奇到如此地步?不过他还是想试一下,好的特工如同一只彪悍的野猪,有陷阱又如何,有本事闯进去就有命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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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科的地下室里,灯光忽明忽暗。通讯员王波百无聊赖地盯着发报机,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突然发报机有了反应,收报员飞快地记录,在纸上写着相关内容。他站在收报员身边,纸上写着:花名册在白马夜总会,猫眼单线行动。他眼睛望着发报机,手中把玩着扑克牌里的红心A,翻来覆去的动作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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