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自己离开这里只不过五、六分钟,徐文就遇害了!在这短短的空隙里,是谁把他杀死的?毫无疑问,这是精心预谋好的杀人计划!这个主办者,终于再开杀戒,徐文成为了第二个受害者!
突然,南天心中一惊,他猛然想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徐文死在了我的房间里,那我……
事情恰好如南天担心那样发生了,也许是之前的一些声音惊醒了周围房间的人。此刻,住在南天旁边的夏侯申出现在了门口,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糟糕。南天心中咯噔一响。现在,他没有选择,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实话实说:“徐文……他死了。”
“什么?!”夏侯申大喝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他死了!”
这声大吼惊醒了更多的人,很快,龙马、白鲸、纱嘉、北斗、荒木舟和克里斯都一个个地出现在了南天的门口。南天现在只觉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徐文的尸体。这种情况下,他索性一句话不说。
“徐文死了?!他怎么死的?”白鲸惊诧地问。
夏侯申指着南天说:“问他吧,徐文是死在他房间里的。”
怀疑的目光齐聚南天。南天知道,如果这时他还不说话,那等于承认人就是他杀的。他的目光迎向众人,尽量使自己显得底气十足。“徐文半夜来找我,说他在房间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于是,我让他在我的房间等候,我去他的房里看看。只不过几分钟后,我就回来了,而他就已经死在了我的房里。”
荒木舟尖锐地问道:“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为什么会想到来找你,而不是我们其他人呢?”
南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问题,害怕越描越黑。
“徐文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龙马问。
“他说,他看到床下有一双眼睛。但我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南天说。
“啊……”纱嘉捂住嘴,吓得缩紧了身体。在场的几个人都露出惊惧的神色。
“你要我们怎样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荒木舟冷冷地说。
南天同样冷淡地说:“你不相信的话,那不妨说说,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徐文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如果我是凶手,难道还会把他大费周章地弄到我的房间来,然后让你们大家都看到吗?”
“谁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也许是你搞砸了呢?”荒木舟说。
白鲸忽然望向夏侯申,问道:“你是第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吧?你当时为什么会打开门出来看呢?”
“我先是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之后又听到了一些说话的声音。我估计隔壁可能出什么事了,所以过来看看。正好看到南天抱着徐文的尸体。”
“听起来,你好像在证明你的邻居所说属实呀。”荒木舟讽刺地说道。
“事实如此。”夏侯申不软不硬地回敬道。
这时,克里斯走到徐文的尸体旁,仔细观察了一阵,说:“别争论这些了,还是关注眼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吧,徐文究竟死于什么?”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就连南天也才想起,他之前根本就没看出来徐文的死因是什么,只知道他断了气。现在,大家都聚拢过来,惊奇地看着徐文的尸体。
“真是怪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脖子上也没有勒痕或掐印——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北斗说。
“看他那恐怖的表情,就像是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纱嘉打了个冷噤,不敢正视尸体的脸了。
克里斯笑了一下。“你说的真像是恐怖小说里的剧情,纱嘉小姐。可惜的是,现实中的谋杀,可不会有什么‘被吓死’这样的死法。”
“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龙马问克里斯。
克里斯捏了捏尸体的手臂和腿部,说:“他的身体僵硬而紧缩,面部扭曲、口目大张——看起来很像是死于心脏麻痹。”
“心脏麻痹……”纱嘉问道,“怎样才会导致心脏麻痹?”
“中毒。”没等克里斯开口,荒木舟就说了出来。
“没错。”克里斯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箭毒木’的植物。这是一种生长在西双版纳的树木,被称为‘林中毒王’。这种树木的树汁含有剧毒,一只熊或者是老虎中毒后,都能够立即死亡。而人类只要伤口上沾上一点儿这种毒,就能立刻因心脏麻痹而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纱嘉问。
“我认为这是推理小说家应该知道的常识。”克里斯说。
“那你的意思是,徐文就是中了被箭毒木的毒而死的?”白鲸问。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至于他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我们现在恐怕是检验不出来的——但他是死于中毒这一点,应该可以肯定。”
“可是,我们没有看到他身上哪里有伤口呀。”北斗说。
“如果是箭毒木的毒液的话,只需要在针尖上沾那么一点,然后轻轻刺某人一下,就能致人于死地了。如果手法巧妙的话,恐怕被害人还未察觉,或者以为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荒木舟说,看来他对这种植物也非常了解。“所以,最后接近徐文的人,就是凶手。”他补充道,直指南天。
“我同意这种说法。”南天说,“但最后接近他的人不是我。”
“那你认为是谁?”荒木舟问。
“我不知道,但这个人利用我到徐文房间去的空隙,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了,是个阴险、狡猾而可怕的杀手。”
听完南天的话,克里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夏侯申:“你之前有没有听到徐文发出惊叫或呼喊的声音?”
夏侯申皱起眉头说:“我听不太清楚,只是听到了敲门声和一些说话的声音……好像,没有听到你说的这种呼救的声音。”
克里斯用手指轻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怪了,如果有人闯进门去杀徐文的话,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呀……”
“所以我才说,最后接近徐文的人,可能就是南天!”荒木舟凌厉地说道。
南天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反击道:“那么荒木前辈,你说说,我用涂有箭毒木毒液的针扎了徐文之后——就当是这样吧——为什么要离开这间屋,跑到徐文的房间去?我为什么不马上将自己的房门紧锁?这样的话你们就都发现不了了呀。”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到徐文的房间去了。也许你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夏侯申发现了呢。”
就在南天感到无法回答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能证明南天说的是实话。”
大家回过头去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住在对面的千秋已经站在门口了。她走进屋内说:“当时,我也听到了对面发出的声响,所以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我看到的一切,就跟南天说的一样。他确实是到徐文的房间里去待了好几分钟后才回到自己房间的。”
南天舒了一口气,还好——对面有人目睹到了这一过程,能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而且她及时出现帮自己解了围。南天向千秋投去感激的一瞥。
荒木舟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突然,白鲸望向北斗,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睡着之后,炸雷都把你吵不醒——今天的动静还不至于有这么大吧,为什么你会醒呢?”
北斗愣了一下,说:“啊……我说的是我睡着之后就不容易被吵醒。但今天我没睡着呀,所以就被夏侯先生的喊叫声吸引来了。”
“这都大半夜了,你还没睡着?”白鲸眯起眼睛问。
北斗答道:“是啊,我失眠了。”
白鲸盯着北斗看了好几秒,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了。
房间里沉寂了片刻,龙马说:“徐文的尸体……怎么处理呢?”
“我们现在能怎么处理?还不是只有抬到他自己的房间去放着。”夏侯申说。
“只能先这样了。”克里斯说,“至于他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我看我们现在是别想弄清楚了。以后再来破解这个谜吧。”
南天俯下身去,抬起尸体的双腿,回头道:“谁来搭把手?”
北斗和夏侯申走上前去,一个架住尸体的肩膀,一个帮忙托住后背,三个人一齐将徐文的尸体抬到他的房间。
夏侯申看到地上铺着床单,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惊愕地说:“他好像知道自己会死一样,把停尸的地方都布置好了!”
南天心里清楚——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徐文之前就睡在地上。但他懒得跟他们解释了,没有搭腔。三个人把尸体放到床单上,由于徐文的死状实在是令人发怵,南天把床单掀起一些来盖住尸体的脸。
南天叹了口气,说:“我们走吧。”
离开这间屋的时候,北斗将房门带拢关紧。
走廊上等候着的几个人见徐文的尸体已经放好了,互相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各自默默回到房间。
南天将房门锁好,躺到床上,长长吐了口气。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令他心中十分压抑和不安。
他反复对自己说,徐文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最终,他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那主办者昨天晚上才说了,他现在会暂时留着已经犯规的人的命,为什么今天,他就把徐文杀了呢?而徐文说他在死之前出现的幻觉(或者梦境)竟然跟自己有关,这又是为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
这个主办者知道,我在跟徐文接触,他知道我打算主动出击了!所以,这是一个警告。他(她)用徐文的死来告诉我,如果我再敢跟谁进行秘密接触的话,这就是那个人的下场!
可是——南天转念一想——为什么他(她)杀的是徐文呢?在调查和出击的人是我呀!他(她)怎么不把我杀了?
忽然,徐文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此刻闪现在南天脑中——“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讲故事的缘故。”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现在还没轮到我讲故事,所以,那个主办者会留住我的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继续进行调查!只是,需要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才行,而且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南天在心中暗下决心,跟这个主办者斗智斗勇,不是一两天的事,也不能轻易放弃!然而,他突然又想到——主办者杀死徐文,除了给自己一个警告之外,会不会另有原因?
也许,徐文那间屋子,真的隐藏着什么和其他房间不一样的秘密?所以,主办者特别顾忌有人到徐文那间屋去?
密室。这两个字就像闪电一样划过,令南天猛然惊醒了。
难道……徐文的房间里,隐藏着进入密室的机关?
想到这里,南天睡意全无,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第二天,昨天晚上没有醒来的歌特、莱克和暗火(都是住在对面房间的),从不同的人口中得知了徐文昨晚(实际上是当天凌晨)被神秘杀死的消息。震惊、猜疑和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现在是第八天了,这里终于又死了第二个人,大家的心情因此变得沉闷而压抑。没人愿意过多谈论这件事,甚至没人愿意在大厅内活动,大家都待在各自的房间内——直到晚上,游戏时间的到来。
白鲸是今晚的主角。他提前坐到了那一圈椅子中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着大家陆续坐拢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些迫不及待想讲这个故事了。
12个人都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了——这一圈椅子现在已经空出了两把。龙马仍然保持他的习惯,准备好了纸和笔。他打算将每个人的故事都记录下来,当做某种资料保存。
白鲸在差三分钟到七点的时候,开口了:“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其实在几天前就已经构思好了。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个故事,认为这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悬疑惊悚故事。但是,鉴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令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蒙上了更深一层阴影,所以,我临时改变了这个故事的某些情节和结尾,希望能使大家更喜欢这个故事。当然,我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们知道的,我就不必说明了。”
莱克歪着嘴笑了一下。“聪明的做法。”
白鲸冲他杨了下眉毛。“跟你学的——好了,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做‘墓穴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