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院子的路上,碰见几个楼里的姐妹,眼神古怪得很,想必是白天的事已经传开。添香晓得自己有长安王依靠早就让人眼红,如今又加上一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还是个样貌顶好,这些人怕是眼热得眼珠子都要烧了。
最近还是待在房里好了。添香想。
抬脚进屋的一刹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男子黑衣墨发,临风而立,食指点在梧桐树上,侧面如画,薄唇张合,深情的模样如同在说情话。
添香收回了脚,转身走向了那棵梧桐树。
有风吹过,红绸伴着树叶飞舞,沙沙的声音像是梧桐的欢语。
添香走到九泫君之前站着的地方,喃喃自语:“应该是巧合吧。”
闭上了双眼,照着记忆中泫君的样子伸手点在梧桐树上。
“不对,他的手要长一些。”
随着声音,纤长的手指往下移了些。
停住。
添香睁眼。
心口猛地一跳,“怎么会?”失声低语。
“哼!”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添香闻声看过去,原来是含香站在不远处,一脸怨色。
添香没有理会,转身回了屋。关门前还听见含香喊了一句:“我恨你!”
你恨我与不恨我,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添香靠在门上,心绪复杂。
不是因为含香的恨,而是因为泫君。
她也对梧桐树许过愿的。
梧桐树枝桠不低,将红绸挂上去麻不麻烦是一回事,就怕摔着,也不晓得是谁用红线编了一条绳子,给梧桐树拦腰系上,担心摔着的人就可以把写上愿望的红绸系在绳上。
一条绳挂满了,又有了新的绳子。
添香的红绸就是系在红绳上的,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今日见到泫君才想了起来。
她试过了,泫君手指点住的地方,就是她系红绸的地方,不高不矮,不偏不倚。
这算不算缘分?
很快笑声从添香的嘴里传出。
缘分又如何?从懂事起,不是就明白了么。
国师府中,有人仰面躺在树桠之上。
黑衣如墨,在夕阳的照射下,衣上的暗纹暗红似血。
正是九泫君。
之前束起的头发已经放下,远远看去,就像是生在树上似的,恰值日落,看起来总有点毛骨悚然的意味。
“如若有来生,不做卖笑女。”
低念了一句,神情晦暗。
“你因该怪他的。
哪怕他帮你一分,你也不会沦落至此。”他说。
“哟,又在伤春悲秋。”姚越突然出现,那么大一个人,轻轻巧巧落在枝桠尖上,还没半分声响。
“一天在外,干些什么了?”九泫君问。
姚越换了一根树桠,照着九泫君的样子仰面躺下,说:“秦修哲手下有些人,今日混到了李府里想要验尸,我想了法子拦住了。今晚李锦丞会下葬,那些人可能会去挖尸,我做了些安排。”
九泫君没有接话。
姚越不客气地说:“我说你头发怎么又放下了?好不容易我眼睛干净了那么些年,你怎么又成了这德行。”
纯属没话找话。
“碧灵枝断了。”九泫君这次倒是答了。
姚越撇嘴,说:“你说你一个魔头总是拿仙家的东西簪头发合适吗?”
“我送你回魔界。”九泫君面无表情地说。
姚越赶紧说:“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我就安安静静陪你看斜阳怎么样,够意思吧!”
“不需要。”语毕,一团黑雾之后人已经没了影。
姚越翻了翻白眼。
“好,我一个人看斜阳无限好!”
他才不气,如果要气,他早就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