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旁边,只是石洞内空空荡荡,并没有除我之外第二人。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我试着叫了声叶郗的名字,没有理会彰显脆弱的颤音,只是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点一丁的声音。
可我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之前见到的是梦吗?那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我又一次把自己缩了起来,可是这一次身边在没有叶郗。
“叶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可豆大的泪珠儿就这么不要钱地往外滚,而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它们,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怎么了?”直到耳朵里传来叶郗清冷的声音,泪水倏然止住。
我猛的抬起头,看见洞口有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见他的脸,隐约可见黑衣外罩着一层氤氲的白纱。
“叶郗……你是真的啊?”
没想到叶郗居然应了一声,接着朝我这边走过来,我一时忘了反应,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明明两个人隔得那么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就像是一眼万年。
叶郗的手指贴上了我的眼角,那点冰凉让我打了个激灵,这让叶郗停住了手,也让我回过神——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
赶紧用手抹脸,一边从指缝里看叶郗,他似乎在看自己的手指。
难道有眼屎?!此刻我觉得我的内心一片天雷滚滚,深深为自己不修边幅而惭愧,而且极其想找一个石头缝钻进去。
叶郗却抬起了手,凑到了嘴边,只见他薄唇轻启,吮了一下。
“噗!”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冲上我的天灵盖,脸好像有点烧,我还保持着抹脸的姿势,只是忘了动作。
透过大大的指缝我着了魔般盯着叶郗的唇,看见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自己的手,看见他的目光投向了我,两相对视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于是神来一句——“叶郗你是我相公吧?”
叶郗的嘴张了张,看起来像是惊讶的样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似乎也有了些波澜,我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才有这么大的反应,开心得冒泡。
“不是我。”叶郗突然说。
我刚挂上脸的笑僵在那里,不上不下。
面上的热不药而愈,还带着清凉。
“啊?”我以为我听错了。
兴许是听出了我的疑惑,叶郗用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凝视着我,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不,是,我。”
这一次我没有在他的眼里看见波澜,一丁点的涟漪都没有。
他露出的半张脸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无嗔无怨,可我竟觉得残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是谁?”听叶郗话里的意思,我似乎是有相公的。
叶郗却没有告诉我的打算,因为他一如之前那样,凡是不想告诉我的,他都用无尽的沉默带过了。
叶郗不是我的相公,我深感失望,我一直认为叶郗会是个很漂亮的人,总觉得有叶郗这样赏心悦目的相公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有风牵起额前的几根发丝,是叶郗动了,离我远了些。
“那你是我的谁?”突然问出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吃惊,也有些后悔,这样问他似乎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什么都不是。”叶郗清冷的语调落在我的心底。
“啊?”无意义地一声。
叶郗没理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不大的石洞里变得异常的安静,可能是叶郗有点介意我把他认做自己的相公吧?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于是我试探着问了一声:“我睡了多久啊?”
我发现叶郗说话前总会有一段沉默的时间,所以特意等了一会儿,不过没等到叶郗的回答。
生气了?
我瞄了叶郗一眼,他看着石壁,又像是透过石壁看向更远的地方。
可能没听见吧?
我决定换一个问题,于是又问他:“那个光……是什么?”我记得自己原本很精神,就是看见那些光后才突然睡过去。
又等了一会儿,叶郗还是没半分动静。
泄气啊!
收拾好最后一份耐心,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我发誓如果叶郗再不理我我就不要再理他了!
然而这一次叶郗终于开了口,他说:“等天黑。”
“可我不是不能走吗?你……抱我?”我想了想那个画面,自我感觉极为良好,雀跃的心似乎是意味着期待?
不过想想自己还有一位不知名姓的相公,就感觉一瓢冷水朝我脸上浇了来。
于是我就纠结了,作为一个有夫之妇我是不是该拒绝叶郗的怀抱?可是拒绝了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呢?这样想想好像被叶郗抱一抱也是情有可原,权益之策嘛。我那位不知名姓的相公想必会原谅我的。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地起劲,那厢叶郗却说:“你可以自己走。”
我:“!!!”
我觉得有些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可以自己走?”可是之前明明我一下地就像没骨头似的软在地上了啊,睡了一觉后就好了?
叶郗颔首,意思明显。
见状我赶紧从石板溜下来,没事!
跺了跺脚,没事!
走两步又转了一圈,没事!
“真好啦!我以前是不是生病啦?”
“叶郗你之前用那种光把我治好的吗?”
“叶郗你是神仙吗?”
叶郗的声音在这时候插了进来——“你知道神仙?”
“啊?”
我仔细想了想,翻遍了脑海,可实在没什么好翻的,空空荡荡的,挫败极了。
“哦,好像不知道……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叶郗又没说话了,难道对我说话有这么难?哦不,难道和我聊天有这么难?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这样的话和他在一起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什么?”叶郗的声音响了起来,传入了我的耳朵,飘飘渺渺的,人明明就离我不远,声音却如同在千里之外。
我陡然发现,不仅叶郗这个人看起来不真实,他的声音、他的存在都那么不真实。这难道还是我的梦?
至于我不小心说溜嘴的事情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说什么?”叶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可是就算他不耐烦,用这种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的调子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出他会有不耐烦吧?
难得见叶郗这么坚持,我只好顶住压力如实相告,“叶郗,你这样不说话会很无聊的吧?”一边偷偷瞄他的脸色,这个难度着实有点大。
“无聊?”叶郗似乎抓住了重点。
我赶紧点头,真希望叶郗能知错就改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我简直欲哭无泪啊!他知道我嫌弃他无聊所以是更加不想理我了吗?!
所以今后我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和他说话都不会有回音的吗?!
呜……我错了叶郗,你一点都不无聊,和你交流真的有趣极了,那你理我一下好吗!
我发誓,自从叶郗确定我认为他无聊后到目前为止,他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
太睚眦必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