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一场雪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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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离别

离别是个感伤的字眼,让人想起西风瘦马、落叶孤舟,想起空旷的间台,连同悠长发亮的铁轨。有很多事情都将随着一次离别而落幕,曾经爱过的人,曾经做过的梦,曾经只为青春留驻的风景……友谊也许可以长存,但时光终究不再。

如同大家熟悉的,有许多离别的歌构成了人们生活和心灵至关重要的一页。特别是古代,人们因为交通阻塞,山川遥隔,凡是出门就不免有感于困顿风尘,漂泊羁旅,难于再会,所谓“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怎能不萌发生死离别的慨叹与惆怅呢?江淹因此写了著名的《别赋》,以“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而传人颂千古。只是时至今日,面对万里如咫尺,朝发而夕至的日益发达的交通运输业,有关离别,想来却是难以表达自己的多愁善感了。

就我而言,虽然也曾经历过许多次离别,但是都很平淡,没有长歌,未曾纵酒,更谈不上泪流满面痛哭失声之类。要走的人和送生的人都有镇静自若,大家着急的也就是行李过磅、出关手续这些具体事项。人们讨论的是时差、天气以及从机场出来后上哪。仿佛大家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搬运行李,与古人的深情厚谊两相比较,尤其显得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我也懂得,真正的离别该是在送行之后,独自面对着周围蜂拥的人群、广袤的土地 ,心中那份蓦然而生的沉重的失落缓慢地涌上来:居家的温馨、读书刊到深夜的从容、喝茶时无意中抬头所见的一角街景……一切都离得远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坐定自己的那盏灯下,尚且间或合上书,茫然四顾,一时间难以把持自己,何况出门在外,身在异乡。但我还是喜欢被离别噬咬着的感觉,它让我知道自己在内心还有些许真性情,还懂得什么应该坚持,必须珍惜。

有关离别。我的一位朋友曾经不无偏激地以为,一个从根本上丧失了家的概念,而且保持住无家可归这一信念的人,是真正的强者。他说,譬如毛泽东就曾说过这样的话:“我是一个打着一把破伞云游世界的孤人。”但对此种高见,我内心是颇多警觉的,我以为,人活着还是聚多离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