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地往另一侧滚动了一下,又往下蹭了蹭。
顾以涵收回胳膊,皱着眉头转动了几下臂膀,便起身上洗手间。
还好,抽水马桶还是有水用的……
顾以涵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唐雨墨在整理床榻,忙碌的背影就像个新婚的小妻子,让他心头一暖。
他很想从身后环住唐雨墨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对她说些意乱情迷的胡话。
可是他立在她身后半晌,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把床单铺得平整又漂亮,把被子折得方正又立体……
如果时光可以凝聚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此生亦无憾的感觉。
只可惜,岁月静好总要过去,尘世纷扰不会停息……
唐雨墨猛一回头,看到他立在身后,吓了一跳。空间局促,她差点跌回床上。
顾以涵手疾眼快,一把捞住她的腰:“怎么,还想躺回去?”
唐雨墨啐他:“别胡闹,快放开,等会儿查尔斯要回来了,工作人员也要上班了,青天白日地,撞见人多不好!”
顾以涵不置可否地松手:“嗯,以后找没人的地方做。”
两人又合力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掩好门离去。
沿着扶梯往下走的时候,唐雨墨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一对寻常上班族夫妇,早晨一起做了家务之后,正双双携手离开家门去返工,赚取一天的生活费用。
一种琐碎而平凡至极的温馨。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虽然充满了强烈的诱惑力,但唐雨墨心知肚明:
顾以涵,岂是甘于平凡的男人?
他的天地,岂能容的下平凡二字?
更何况,他们两个堪称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岂能如此轻松容易地结下秦晋之好?
走出暗门,便是一间接连一间的展厅。
昨天晚上,他们也算是秉“灯”夜游,领略了一番常人无法触及的月夜名画风采。
此刻晨光充沛,昨晚看过的旷世名画展现出与夜间有所不同的姿采。
线条更加清晰有力,色泽更加多彩饱满,人物神情更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唐雨墨一路走,一路恋恋不舍地回看。
顾以涵问:“怎么,舍不得走?”
“真美。我觉得,谁要是说不想占有美的东西,绝对是一种虚伪的说辞。如果说昨天晚上还能够对它们走马观花不觉遗憾,现在这么清楚地看到每一个动人的细节,简直让人想搂着它们睡觉!”
“唐雨墨,你倒是真坦白。”
“顾以涵,你不觉得我贪心?”
“那有什么?如果连脑海中不能付诸实行的念头都算犯罪的话,还有谁敢说自己品行高尚。”
“唔……顾以涵,你今天这句话是我听过最中听的了!”
“哼。”他对她的恭维嗤之以鼻:“喜欢的话,以后随时可以来。比打个飞机到巴黎广场喂鸽子还要简单。”
“怎么可能?”唐雨墨讪笑:“就是知道以后都不可能来了,才要尽力多看几眼。真是每一副画都养眼啊……”
此时的唐雨墨,自然不会知晓,不久的以后,她不仅仅会故地重游,而且完全不是当下这般悠然自得、一心赏画的心情。
如果说此刻是在艺术的天堂漫步,那么她再次来到乌菲齐美术馆,则是坠入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