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思涛终于找到了这个餐馆坐松外卖的工作,但是吉姆对思涛这样的学生不是很喜欢,用他的话说,都是来打个酱油,吃不了苦,做几天就不做了。他给了思涛2个星期作为试用期,这两周之内,老板扣下了思涛的底薪,只能赚一点小费,吉姆说,思涛对路也不熟悉,送餐慢,总之,为了能有个收入,思涛决定堂堂I1个研究生,这点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都不能胜任,被这些一句英文都说不全的偷渡客比下去。他答应了吉姆的要求。
夏天是中餐的淡季,那些胖老黑门,一个屁股能顶亚洲人的三个,谁也不愿意在炎热的夏天再去吃油炸热滚滚的食物。披萨和冰镇啤酒和饮料卖的最好。那天天气异常炎热,没有空调的后厨比桑拿房还要炎热,里面的大厨、打杂和站在油锅边炸鸡的几位,都脱的剩个裤衩,只有吉姆穿着已经被汗水浸湿的Polo衫,他的老婆也好不到那里去,头发都粘在不停流汗的脸上,即便这样,有些来自己取餐的老黑还要和她调情几句,她涨红的脸不耐烦的打发着老黑,一面回头催促着厨房赶紧把餐做好。厨房里总是用骂人的话回应,只有吉姆不在乎,只要能多卖一些,有钱赚,他不在乎老黑如何的调戏自己的老婆。街上的知了哇哇叫个没完,贩卖冰激凌的火车放着万年不变的音乐,停在街角,招揽着那些在街上游荡的孩子。思涛躲着阳光,他摘下自行车的头盔,汗水已经不停的滴了下来,这种天气,开车比汽车更让人心烦,上车下车,空调还没开多久,他就要上楼送餐,所以还是骑着自行车方便,遇到长长的下坡,迎着风,还是挺舒服的。
很多黑人喜欢聚集在自己的楼房门口,或者台阶边,放着节奏强劲的说唱。抽着烟,然后拿着用牛皮纸包住的啤酒或者烈酒。在纽约,是不允许在公共场合饮用酒精用品的。但是包住就没事了,很奇怪的法律。思涛已经习惯了在不同的街道送餐的生活,这些黑人,大多很强壮,但是就是不出去工作,天知道他们靠什么生活,其实也简单,他们几乎不避孕,每一家都是好多孩子,完了像政府申请各种福利和补助,连住房都是政府的廉租房。思涛一般避免和他们眼神接触。深怕,有一些认识思涛的,思涛会有礼貌的打个招呼,谁会没事为难一个有可能给自己送餐的外卖郎呢,万一在自己的食物里吐口痰,撒把灰什么的,呵呵。但有一些人,确实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张口闭口,chink,Chinaman,chingchong,之类的歧视话语,思涛装着没听见,低着头走进去,通常也没有什么麻烦。思涛在学校里早就得知黑人的一些习惯,比如黑人之间可以互相称呼对方“nigger”也就是黑鬼,几个黑人打招呼都是黑鬼来,黑鬼去的。但是这词白人和亚洲人绝对不能说,除非是想干架。
那天,一场没有原因的冲突就突然爆发了。
思涛经过160街,那条街是比较热闹,也是布朗士的中心。思涛经常来这里送餐,在阴凉的地方,每隔不远,都有坐着站着的人聊天,抽烟,喝酒,黑人们的大嗓门和夸张的大笑声此起彼伏。思涛骑着自行车,龙头两边挂着买卖的塑料袋。他看见几个肥硕的女人,她们是餐馆的老客人,家里生了一堆孩子,每次去送外卖,一开门,家里那个吵闹,和托儿所差不多。她们见到思涛在工作,“HiTao,Howareyou”“whereismyorderTao,Ihavebeenwaitingforsolong”…思涛知道她们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礼貌的用英语回答“HiLadies,haveagoodday”。这些生了一堆孩子的女人,绝对不能称她们女士,她们会觉得受到侮辱,只能叫他们lady,如果叫她们yonggirl,她们会开心的给思涛一个熊大式的拥抱。思涛继续微笑的往前骑车,突然他的余光突然觉得一花,有什么红色东西飞来。思涛歪头,但是脸部侧面还是被一个冰凉的金属的东西砸到。如同被人摔了一个耳光,思涛用脚撑住地面,他用手捂脸,湿湿的液体,地上是一个红色的可乐罐。棕色的液体带着一些旗袍咕噜咕噜往外冒着。
思涛的火气在这个热的让人烦躁的午后无法遏制爆发了,他转头看着路边,一个和思涛年纪差不多大的黑人年轻人,穿着一个白色背心,头戴一个宽大平沿的鸭舌帽,脖子上挎着不知道真假的金链子,手臂上也是乌漆麻黑的纹身。他和边上两个黑人拍着大腿嘲笑思涛狼狈的模样。那两个人手里还拿着饮料罐,不用说,就是这个白背心的了。思涛气愤的怒视着对方,白背心笑着然后站了起来,一个精瘦的黑人,也许是父母有一方是墨西哥人,他的皮肤不是那种黝黑的。他冲着思涛挑衅着“what?chink!”思涛当时一瞬间脑海里有些空白,他忘记自己是学生,忘记自己该做什么,白背心继续“whatthefuckareyoulookingat?”见思涛没有回答,他以为思涛听不懂英语,他笑着对边上的两个黑人说“thismotherfuckerdon'tspeakthedamnlanguage,youknowwhatIamsaying?”她们大笑,白背心拉长了口音对着思涛“Yo,Mother~fucker?Getfuckoutofhere”
思涛把自行车往别上一推,连同车把上的外卖啪的摔在了地上,思涛像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样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