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林度忽然顿住了脚步，一缕灵光突然划过脑海。
“如果借着修炼天罗淬体术的由头，将少庄主的名位传给林章，那大伯会不会答应？”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天罗淬体虽不至死，却也比死好不了多少。在那种情况下，提出一点点请求，兴许会比往常更行之有效。
“少爷，你想什么呢？”来顺愣道，最近少爷总是心事重重，此刻骤然笑出声来，情绪变化无常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顺子，看咱俩谁先跑回家……”
没等来顺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迫不及待冲了出去，眨巴着懵懂的眼睛，来顺一阵发怔，这背影与三年前恍惚重叠，难道那个熟悉的少爷又回来了？
来顺连连呸呸了两下，将这个念头驱逐，少爷就是少爷，哪儿有下人嫌弃自己少爷的。
“少爷，等等我……”
……
气喘吁吁地跑回林府，在水池边擦了擦汗，林度径直走进书阁。
关于天罗淬体，他只是偶然听人说起，了解并不多，希望书阁里能有相关的书籍。
望着高耸的书架，汗牛充栋的书籍，林度嘴角一抽，要是从头到尾查一遍，以自己的小体格，恐怕几天也做不完。他之前抽中《应试宝典》，实属偶然。
“枫爷爷，小子跟您打听个事。”书阁外的小屋中，林度恭敬地朝这位年逾古稀的守阁老人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不知为何，林度对这位老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只有到了这里，严防死守的内心才会隙开一道口子。
“少爷这么勤奋好学，老朽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着点了点，老人接过茶杯，轻呷了一口，浑浊的双眼盛满看待自己的孙子时才有的慈祥。
如同所有日薄西山的老者一样，这位枫爷爷已经开淡了生死，将余生交给经书，岂非是一种超然和潇洒？
“小子想知道一些关于，”干咳了两声，在老人询问的眼神中，林度方才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关于天罗淬体术的事……”
“你说什么？”老人又问了一遍，似是在确认。
“天、罗、淬、体、术。”林度一字一句道。
这次老人终于听清，沉吟了一会儿，双眼更加浑浊，有点黯然地叹了口气道：“这门秘术为我林家独有，只是力量十分霸道，难以掌握，只有族长才能知晓，老朽这里也没有秘本。少爷若是感兴趣，老朽可以向族长开口提一提，只是能不能要到……”
“算了吧，枫爷爷，我也只是偶然想起，想了解一下，没有就算了。”掩饰住失望，林度若无其事笑了笑，“枫爷爷，那我去看书了。”
向老者道了声别，林度出了屋子。
望着林度青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老者浑浊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
从老者那里出来，林度颓丧地叹了口气，钻进书阁中。
坐在柔软的锦墩上，拿起《应试宝典》翻了十来页，林度忽然想起天池圣女第一次给的小书，还塞在书架最高处。
艰难地将书从书堆中掏出，林度翻开了这本改变他命运的小书，随即愣住了，书上空无一字。
“这书估计太古老了，遇到外界的元气，立马遭到腐蚀。”林度手上轻轻一捻，书页上立马起了一层细沙。
“还是直接找父亲说清楚，此事宜快不宜迟。”林度想了想，下了决心。
……
庄主起居的‘秋园’中。
“枫叔，度儿他真的问起了这事？”房间中，林洪踱步半晌，方是仰头一叹。
“老爷，少主的确问起了‘天罗淬体术’，老仆当时没有透露半点口风，不过少主性子坚毅，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不如……”角落里，一老者躬身而立，赫然正是守阁老人。
“天罗淬体必须配合家族血池才能见全功，可惜血池在老祖宗身陨后逐渐枯竭，从此我林家衰落，最终毁于一旦。几十年内，也曾有人试过淬体，只是没有了血池加持，效果微乎其微，而且，那种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林洪抬了下手，摇头否决道。
“老仆听说大爷坚持要将林章少爷过继？”老者问道。
“大哥执念太深，其实我兄弟三人，谁人的后代继承这庄主之位不可？”林洪叹道。
“老爷毕竟是老祖当年指定的继承人，大爷只是忠于老祖之言。”老者道。
“枫叔你怎么也如此认为？度儿先天就不足，我不图他武道上有所成就，只要能过得自在就好。章儿天资聪慧，在长春宗位列前茅，待他出去历练一番，必可成大器。”
“那少主这里怎么办？”
“我已替他想好，我与乌岚城崔啸天素有交情，他有一个小女，跟度儿可以说是两小无猜。啸天与我提过两次，等一双儿女长大成人，便结成亲家。度儿眼看快要十四，也该是时候成家立业。等度儿成亲之后，便在乌岚城给他置办一份产业，有他老丈人照应，可保他一生衣食无忧。”
“少主能答应么？”
“他现在也许会恨我，不过将来他会明白的。”林洪沉默半晌，幽幽叹道。
咚咚！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老爷，是我，少爷在外面求见。”一个侍女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主这么着急来，看来是已经做好了打算。”老者叹息道，“老爷，老仆还是回避吧，不然少主看见了，总归不喜。”
“枫叔慢走。”林洪点点头。
老者朝林洪欠了欠身，缓缓转过身，再也没有动作，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老者的身体一点点淡了下来，最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竟是一道残影。
“咦？”站在院门口等待的林度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仰起头伸手一摸，天朗气清，并没有下雨。“度儿，进来吧。”这时屋中传来林洪的声音。
林度整了整衣冠，神情一肃，抬脚进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