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皇后感叹一声,“是啊,他对你来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对吧。本宫对你来说,同样如同陌生人一般。”
“母后这是在怪罪儿子吗?儿子惶恐。”轩辕斋果然露出了惶恐之色。
罗皇后轻声笑了笑,“我听定国公夫人提起,你胆子向来很大。怎么到了本宫面前,就变得胆小如鼠。莫非你是在掩饰什么?”
“母后是在怀疑儿子的诚意吗?就算儿子对母后有些不满,尤其是母后在那十多年里对儿子不闻不问,可是你依旧是儿子的母后,是儿子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儿子不是蠢人,儿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这宫里,步步杀机,儿子想要保命,唯有依靠母后。如此情况下,儿子岂敢对母后有所隐瞒?”轩辕斋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心中愤懑无比。那是被人误会,被人伤害后的最直接的反应。
罗皇后感到愧疚,是她太多心,还是她真的误会了轩辕斋这个孩子。她握住轩辕斋的手,说道:“好孩子,母后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轩辕斋叹了一口气,“是儿子冲动了。母后有病在身,无论母后说了什么,儿子都不该冲母后大吼大叫。母后,你责罚儿子吧。”
罗皇后笑了起来,“你别多想,本宫又怎么会罚你。”
轩辕斋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多谢母后原谅儿子。”
罗皇后斟酌着:“斋哥儿,本宫可以同你说实话。一旦本宫过世,你父皇定不会对你客气。他有可能会夺了你的身份,将你贬为庶民。甚至还有可能,为了替其他皇子扫除障碍,让你无声无息的死在高墙之内。”
轩辕斋脸色苍白如雪,“虎毒不食子,为何父皇会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儿子不是他的血脉吗?”
“你是他的血脉,可是也仅仅如此而已。”罗皇后轻蔑一笑,“太子那样出色,他都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走上绝路,你说他的心究竟有多狠毒。斋哥儿,那人先是陛下,然后才是你的父亲。而今,他连甚至连父亲都不是。”
“那儿子该怎么做,请母后教我。”轩辕斋紧张的问道。
罗皇后望着头顶,心思飘远,眼神也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斋哥儿,如果一直到本宫过世,一切都还没改变的话,那你就赶紧离开皇宫,有多远走多远。什么守孝,什么规矩,统统都是虚的,唯有性命才是最关键的。你听到了吗?”
罗皇后死死的抓着轩辕斋的手,已经抓出了血。轩辕斋吞咽了一口唾沫,极度紧张的问道:“母后没有信心吗?”
“凡事都没有绝对。本宫说绝对能成功,你会相信吗?”罗皇后自嘲一笑,死死的盯着轩辕斋,不容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她总觉着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总觉着轩辕斋在对她隐瞒着什么。
轩辕斋轻微的摇摇头,“儿子有不相信世上有绝对的事情。不过儿子想说,母后该保重身体,不要整日里为了这些事情操心。”
罗皇后笑了起来,“是吗?你真是个孝顺的儿子。你紧张吗?进宫这么长时间,你也见识了不少,有何感想?能否同本宫说说?”
轩辕斋点点头,“儿子很紧张,儿子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母后的身体。以母后的眼光,肯定能看出儿子是一片真心。至于说到生活在宫里的感受,儿子要庆幸过去的十多年,我是生活在民间,生活在远离京城的金州城。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风俗习惯同京城大不相同,也不像京城有这么多规矩,更没有宫里面这样压抑的气氛。”
罗皇后轻声问道:“斋哥儿,你很想念在金州的生活,是吗?”
轩辕斋肯定的嗯了一声,轻微的点了点头。
罗皇后叹了一口气,“等到本宫离世后,你就离开吧。朝南边走。你已经熟悉了南边,相信就算一个人,你也能生活的很好。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那二哥呢?母后不担心他吗?”轩辕斋急切的问道。
罗皇后轻声一笑,“你二哥已经成了那个样子,没有人会费心思去关注他,所以他并没有性命之忧。反倒是你,身为本宫的儿子,一个健康的儿子,你将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斋哥儿,你答应本宫好不好?不要逞能,更不要做糊涂冲动的事情。”
轩辕斋抿唇,貌似有些不甘心。罗皇后则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半点不让步。母子两人无声的对峙,最终还是轩辕斋败下阵来,低下头,避开了罗皇后的目光,说道:“儿子答应母后的要求,必要的时候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罗皇后并没有就此放过轩辕斋,“你看着本宫的眼睛,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一次轩辕斋没有反抗,他很顺从的抬起头,直视罗皇后的目光,语气坚定的又将刚才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等轩辕找说完后,罗皇后轻声一笑吗,笑得很轻松,如释重负。“很好,这才是本宫的好儿子。”她轻抚着轩辕斋的头,轩辕斋顺势低下头,掩饰了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不屑和轻蔑之色。
罗皇后有些感慨的说道,“本宫希望能给你创造一个最理想的条件,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宫也不确定事情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本宫不得不替你考虑到后路。斋哥儿,你会不会恨本宫?”
“母后已经尽力了,儿子岂敢恨。若是真那样做,儿子岂不是成了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轩辕斋说完,笑了起来,“母后应该相信儿子,因为儿子在世上的最后依靠只有母后。离开母后,在这宫里儿子是寸步难行。”
是啊,这孩子说的是对的。对于皇宫,轩辕斋只是一个新人。就算他是皇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轩辕斋很聪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然也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罗皇后自嘲一笑,真是疑心病过重,她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正在背着自己盘算着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