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同你的命一样,区别只是在于我一直在坚持,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都不要放弃希望。”沈静秋紧紧的握住谢明欢的手。
谢明欢疲惫的笑了笑,“你说的对,可是这辈子我都做不到你那样。”谢明欢望着窗户外面,慢慢的昏睡过去。
沈静秋静默的看着谢明欢,心中起伏不定。直到江瑶在外面敲门,沈静秋才醒悟过来。
沈静秋擦了擦眼角,很好,她并没有落泪哭泣,她不允许自己变得那样脆弱,多愁善感。沈静秋起身,整理身上的衣衫,然后走出去。
看着沈静秋不伦不类的装扮,江瑶很是惊奇。张大了嘴巴想要问,可是又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沈静秋自嘲一笑,“她一个劲的追问,所以我都告诉她了。可是我说了实话后,她又不肯相信。不得已,只好做这副装扮,不会很吓人吧。”
江瑶点头,“不会吓人。夫人无论做什么装扮,都很美。就是有些奇怪。奴婢帮夫人梳头吧。”
沈静秋点点头,这个样子回国公府的确容易引人怀疑。既然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静秋自然愿意配合。坐在妆台前,任由江瑶给她梳头。沈静秋突然问江瑶,“谢明欢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过什么?”
江瑶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夫说她的身体不太好。受了太多刺激惊吓,又长途跋涉,路途上估计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一般的孕妇,遇到她那样的遭遇,孩子多半都已经早产。不过大夫也说了,看情况,孩子出生也就在几天内。”
沈静秋叹气,“安排好她的事情,让稳婆同大夫随时待命,务必保住大小。”
“那如果只能保大,或者保小,那奴婢该怎么做?”江瑶紧张兮兮的问道。
沈静秋咬牙,“只要她一发动,你就通知我。到时候该作何决定,我会仔细斟酌。”很显然,沈静秋现在也拿不定主意。按照她的想法,就该保大。可是很显然谢明欢愿意保住孩子。她不想救下谢明欢,还要承受谢明欢的仇恨。可是她也不愿意放弃孩子。这绝对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梳妆完毕后,沈静秋就启程回国公府。将西凉那边的情况同罗隐说了,又说了谢明欢的情况。罗隐先出门做布置,等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后,罗隐才又回来同沈静秋说话。
沈静秋端着茶杯,轻声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我已经让人将宁家的资料送给陛下。陛下对宁家动手,宁家势必要掀翻西北那边。届时陛下投鼠忌器,自然不敢乱来,连带着也不敢轻易动我们罗家。很快,许我承袭爵位的旨意就会下来。”罗隐笑了笑,又说道:“如果宁家和西北还不够分量,那就加上淮王。相信足够逼迫陛下就范。”
沈静秋神色凄苦,罗隐后知后觉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静秋望着罗隐,神色复杂。她觉着男人肯定无法体会女人的心情。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她说道:“谢明欢已经存了死志,并且请求我,在她死后,替她养育孩子。”
罗隐问沈静秋:“那你答应了吗?”
沈静秋点头,很纠结很矛盾,“是,我答应了她。我很气愤,她身为母亲,怎么可以放弃,怎么舍得将孩子交给别人来养育。五郎,如果等她生的时候,大夫问该保大还是保小,我该怎么做?”
罗隐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决定的话,那就按照谢明欢的意思去办。她是孩子的母亲,有权利对孩子的未来做出安排。即便你不赞同她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让我保小。”沈静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痛苦。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说了,她已经存了死志。强行救下她,违背她的意愿,她未必会高兴,甚至还有可能会恨你。静秋,那是谢明欢的人生,是些明欢自己的决定,我们不过是盘观者,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没必要将她的事情揽在身上。”
沈静秋望着罗隐,“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母亲放弃孩子放弃生命,我觉着很悲哀。”
“不用悲哀。你该替孩子庆幸。如果那个孩子有幸活下来,不用被谢明欢那样的人养大,你不觉着这对孩子来说是一种幸运吗?天下母亲千千万,不是每一个人都配做母亲,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做母亲。”罗隐抱住沈静秋,蹭蹭她的脖颈,“你也用不着纠结,是她主动选择放弃,不如就成全她。”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说的如此动听,可是内容却又如此冷酷。”
“那是因为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毫无相干的陌生人。”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静秋再次笑了起来,她的确不能苛责罗隐太多。罗隐有一句话说对了,既然谢明欢主动放弃,不如就成全她吧。这一刻,沈静秋已经有了清晰的决定,等真的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的时候,她可以坚定的告诉稳婆和大夫——保小。
大年初一,宫中大朝会。因为有孝在身,所以沈静秋没份参加。大早上起来,开祠堂祭祖。罗家人都集中在祠堂内,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因为上面多了一个罗张氏的灵牌。罗二郎攥紧了拳头,眼神怨毒的朝三房的人看去。
罗三郎毫不示弱的朝罗二郎瞪了眼,一时间火药味十足,只需一点点薪火,就能点燃两人之间战火。
国公爷对此视而不见,放纵他们的行为。罗隐同样如此。既然不分家,这样的情况肯定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只当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吧。
祭祖过后,国公爷叫住了罗隐。
罗隐示意沈静秋先离开,不用担心他的情况。沈静秋笑了笑,带着朝哥儿先走了。
国公爷问罗隐,“昨日你说分家吗,是认真的?”
罗隐郑重的点头,“是,孙儿从来不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国公爷长叹一声,茫然四顾,说道:“你认为国公府真的该分吗?能分的开吗?你三叔父失踪,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你二叔父差事也没了,身上也没有爵位,只靠一点私房过日子。至于你三婶娘,如今还在庵堂里关着。可以说,二房同三房已经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为何你不能容忍他们。离开了国公府,他们靠什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