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营扎寨,等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半夜。罗隐准备休息,脱掉衣衫,荷包从口袋里面掉了出来。捡起荷包,心想现在也算是出了京城地界,这会打开荷包,应该不算违背承诺。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信纸被折成纸鹤样子。罗隐一边拆着信纸,一边摇头失笑,没想到沈静秋还有这等乐趣。
罗隐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纸,带着轻松适宜的心情开始看信。很快,罗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蒋林!”罗隐突然冲外面大声喊道。
亲兵进来,询问有什么吩咐。
罗隐安耐住心中的急切和担心,“去将蒋先生请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蒋林很快就被请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罗隐,“世子有何吩咐?”
罗隐沉住气,神色如常的说道:“你替我遮掩,我现在要回京城一趟。明儿天亮之前,我会赶回来。若是……没有赶回来,你找人假扮我。总之,最迟明日晚间我会赶回来。”
蒋林大惊失色,“世子,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世子突然决定要赶回去?这会城门早就关闭了,世子如何进城?”
罗隐望着蒋林,郑重的说道,“我不想瞒你。就在刚才,我才知道内子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回去看一眼。否则我会一直记挂着此事,无法专心打仗。总之,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本世子失望。”
蒋林大皱眉头,“夫人能出什么事情?世子,您非要回去吗?”
“是,我一定要回去一趟,亲眼看过才会放心。如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拦我。蒋林,你是否能替我分忧?”
蒋林叹气,“蒋某生平最佩服世子的为人。世子在这个时候决定回京城一趟,虽然很突然,但是属下相信世子一定有足够的理由。世子尽管放心去,属下会替世子遮掩一二。不过最迟明晚安营扎寨的时候,世子必须赶回来。”
“放心,肯定不会耽误正事。”
罗隐只身一人,打马飞奔回京城。到了城门下,直接翻阅城墙,差点被城门守将当做了飞贼射死。好在罗隐选择的城门,有以前的老部下在守卫,这才让他顺利通过。
罗隐不敢耽误,施展轻功,直接朝位于内城的国公府而去。在翻阅内城城墙的时候,又差一点暴露了行踪。罗隐顾不得善后,也不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他此刻只想见到沈静秋,当面质问他。
沈静秋沉睡在梦乡中,却突然睁开眼睛,拔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朝床边刺过去。
“是我!”匕首被一股大力抵挡。
沈静秋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就着屋外的月光,朝来人看去。轻声一叹,“没想到你真的会回来。”
罗隐死死的盯着沈静秋,即便是在黑暗中,沈静秋也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愤怒和忧心。
罗隐拿出信件,质问沈静秋,“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一下。我以为我们早就有默契。”
沈静秋沉默良久,才说道:“五郎,事先我的确隐瞒了你。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有了身孕,已经快有两个月。”沈静秋拉过罗隐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就在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罗隐,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认为我该高兴吗?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你就不会一直瞒着我,不会将信件放在荷包里,还特意嘱咐我等出了京城才能打开。静秋,你何其的残忍和自私,你为什么事先不同我商量一下。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我的决定,等再过个两三年,那时候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届时再怀孕也不迟。”罗隐满心怒火。
沈静秋叹气一声,“五郎,不管你是高兴也好,失望也罢,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
“拿命去生吗?”罗隐怒吼,“你知道我会多担心你吗?”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拿命去生?”沈静秋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罗隐吼道,“莫非你以为等阴寒之气被排出体外后,我就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吗?我告诉你,任何女人生孩子,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那不一样。”罗隐很烦躁,火气很大,“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是九死八生。而你生孩子却是九死一生。或许你生的时候,我还在南越的茫茫大山中挣扎。我不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亲自盯着,你让我如何放心。静秋,你这是在我的心上挖了一块啊,生痛生痛的。静秋,你听我的,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我不能让你冒那样大的风险去生孩子。乖,一定要将孩子打掉。”
沈静秋冷笑一声,抬头望着罗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罗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五郎,在嫁给你之前,我就盼着要为你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曾无数次的幻想,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后,会是什么模样,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如果是男孩的话,还是像你多一点更好,要是像我,就太过女气了。女孩的话,自然是像我更好。不求她比我更美,但是也要有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容貌。相信凭着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凭着我们做父母的本事,肯定不会让她受一点苦,更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伤害她。将来给她挑选夫婿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了眼睛,一定要找家世品貌都出众的青年才俊。五郎,我对我们的未来,对我们的孩子,做了许多许多的畅想。现在,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你却残忍的让我打掉他?五郎,你如何忍心,你何其残忍。”
“静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为了你的安全,答应我,打掉这个孩子,好吗?”罗隐苦苦哀求。
沈静秋冷冷一笑,推开罗隐,高昂着头颅,“原来我说了那么多,全都成了废话。五郎,你难道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受中抢走。”沈静秋轻抚自己的腹部,“你身为男人,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一个女人即将做母亲的那种心情。那是爱,满满的爱,超越了所有的爱。你让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你何其的残忍。五郎,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