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岑吃完鸡翅面包,又灌下一瓶酸奶,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吧唧吧唧地摸着肚皮,“真好吃。”
秦秦没说话。
她把手伸到他跟前,“秦秦,你就借我10元吧,我今天真的忘了带,我明天马上还你。”
“你早晨不是吃了么?为什么还要借钱?”
安岑楞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脖子,“其实是这样的啦,我昨天答应了要请阿希她们几个吃东西,结果忘了带钱,我也不好意思告诉她们,不然她们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说了请客,又假装忘记带钱。”
“不借。”秦初冷冷抛下两个字,转身离去。
安岑脸色一瘪,大喊,“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没钱。”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十块钱的事,你怎么就那么小气呢?”
秦初站定脚步,脸色已是寒极,他微微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人家叫你请客你就请客,你这到底是傻呢?还是冤大头呢?她们当你是朋友了没?如果当了,为什么她们不请你吃东西?反而要你请呢?”
安岑眸色一冷,辩驳,“冤什么大头啊?就几块钱的东西,何必说这么严重话题呢?”
“你醒醒吧,尖子班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安岑也来脾气了,起身去追他,攥住他的衣角,“你这意思是说我傻是吗?”
“你不傻么?”他反唇相讥。
安岑搞不明白,刚才还好心请她吃饭的人,这会子怎么就突然翻脸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看着他,似乎受了伤一样,瞳孔放得大大的,寂寞而孤独。
秦初愣了一下,冰冷的眼瞳慢慢变得宁静。
体育老师已经在操场上找他们了,见他们居然跑着跑着就到福利社去吃饭,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在操场上画了两个圈,让他们罚站一整节课。
“老师,不关秦初的事,他只是借我钱买东西而已,他没吃。”一瞬间,安岑又恢复了那个调皮的模样,在他们争锋相对后,她笑着为他开脱。
她的笑容很美,仿佛五月淡雅的丁香花,眼睛也晶莹闪亮。
诚恳得没有一丝破绽。
秦初的背僵着,扭过头看她,眼珠黑洞洞的,深邃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体育老师略有迟疑,似乎在考虑着应不应该放过秦初。
岂料他慢慢走到画圈内,通身清新爽洁,阳光如透明的琉璃,炫目晶莹在他优美的唇角。
他安静地站在画圈内。
世界突然变得宁静。
他淡淡开口,“不用了老师,我也有吃东西,我甘愿受罚。”
体育老师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人来人往,学生们都解散了。
只剩下他们两站在操场上。
之前的剑拔弩张好像被冲淡了,变得宁静温暖。
冬季的天空高而阔。
两人站在画圈内,刚才的争吵似乎淡化了,两人扭头凝视对方,微微咧开嘴角。
安岑不解地问他,“你又没吃,干嘛要胡乱承认?”
“不是我拉你去福利社的吗?”他安静地看着地面,眼珠凉淡。
“那你也是好心啊,请我吃个饭而已,你又没吃,他凭什么罚你啊?”
他只笑不语,即不回答,也不辩解。
“刚刚还不如不吃呢,吃饱了,现在罚站,肚子撑得要掉下来了。”
他不禁莞尔,“那你坐下吧,老师进去喝茶就不会在出来了,你就是现在想去玩也可以的。”
“真的?”安岑将信将疑,见秦初笃定点头,她一屁股坐了下去,连脏不脏都懒得管了,能坐着就行。
“你不坐下吗?”安岑抬头问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隐隐闪出金色的碎光。
“就当我想站着吧,你不去跟你的朋友玩吗?”
“玩什么啊?刚才的问题还没问完呢,秦秦,你刚才为什么说尖子班不是这么简单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秦初看着远方,表情冷淡,“尖子班的定义是什么?全校7000多人,尖子班一年级一个班级,一共6个班,这个名额有多么珍贵我想你懂的,你不是靠成绩进入这个班级的,走后门的人,多少让人带着有色眼光,你觉得别人会拿你当朋友吗?”
“你错了。”安岑坐在操场上,抬头看他,眼神深处,冷冰冰的一片,“一个人就算被利用,那也证明这个人还有可取之处,一个人若是连让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么这个人只会让人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秦初没回话。
安岑又说:“作为一个人呢,大智若愚才是最聪明的,反之,精过头了,才会让人讨厌,从而失去朋友。我说你们这群优生,这么较真干嘛?交个朋友为什么要费那么多脑细胞呢?大家好好当个朋友不行吗?非得玩什么心眼?就像我跟你一样不好吗?虽然我抄你作业,但我也不会白白抄啊,我能报答你的,我都尽量给你了。”
安岑从小就跟着她爸见过不少人物,什么人情世故她统统都懂,做人做事,要说安岑不懂,那也只是装的。
尖子班那群煞笔优生的小心思,她安岑能看不出来?不过就占几块钱的便宜,能少她几块肉?
大人物为什么就那么不拘小节呢?不是人家傻,而是人家抓住那些人喜欢贪小便宜的心思,明眼里看着是吃亏了,但暗地里,人家可能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