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澜并不好受,自己原本是出于好心想让那个孤女生活得更好些,不想竟然将她传授的东西用到她的儿媳妇身上!不管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连筠到底是她儿子心爱的女人,叶璃算得了什么,挺多算去了就是当年无意间捡到的一个弃婴罢了!
若早知今日,当年时澜看到叶璃的那一刻就会直接抹杀了她的存在!省得这个害得他们一家家犬不宁,连带着孩子都跟着遭殃!
“……锥心锁是惩罚性的一种蛊术,很抱歉,我当初不该讲蛊术教给她。”时澜皱紧眉头说道。
连筠摇头,“不怪你,是我粗心大意被她牵制。”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保下这个孩子。”
“……策儿那孩子虽然天性不好相与,性子差得要命,但他是真心待你。现在他就守在外面,不是我拦着,进来的人只怕会是他。你自己都不想活,我还如何能救你?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努力的活着。”时澜握住她的手,正色的说道。
连筠一震,随之又垂下眼眸,“我这个样子,跟死人差不多。我努力过了,散去这口气,我只怕什么都没了。”她也只是坚持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有人来将孩子从她腹中取出来而已,否则,她早已魂归西去。
“你忘记我擅长什么了?蛊术,是我的强项。”时澜安抚的说,“你别着急,孩子现在才七个月大,一会你慢慢的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我在外面为你护气,孩子不用担心,他如今沉睡着,不会折腾。剩下的,交给我。”
连筠看着时澜,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说假,难道她真的可以救她?
“我……”
“没事的,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母子平安,我安家的人,还容不得他人欺负!”那个该死的叶璃,她断然是不会放过!伤害连筠已经让她不爽,可连带着她的孙子都要受这样的罪,不将那个叶璃好好的整治一顿,他不仅没脸面见儿媳妇,更无法面对孙子!
尼玛,像他们这样的生个孩子都不容易,何况是孙子了!时澜安甚天生护短得厉害,便是他们自己捡到的孩子,危机家人安全,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连筠闻言,心顿安。知晓了她的心意,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们到底还是站在了她这边,她笑了笑,“好,我信您。”
时澜对连筠的好感又往上升了升,从见面到现在,她表情虽落幕,可却未有丝毫的急躁。笑容里带着真诚,令人生厌不起来。容颜美丽却不艳俗,啧,她家儿子还真会选媳妇。
不过,有这样性情极好的儿媳,相信她生的宝宝脾气定然不会像安凛策那般差劲!
想到安凛策,时澜想起来了一件事,“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的?……他一直自责得不行,错过你那么多次,以为是他让你到现在这个地步。嗯……他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我们没敢跟他说明。”
连筠是了解他性情的,也赞同时澜他们的做法,“我没有怪他,是我自己无法跟他。他那时跟我吵架也是为我好,我了解他的性情,跟我吵完架不几天他自己就肯定后悔了,只是没想到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出了这些事。让他不要担心我,我没生他的气。”最后也一句她说的挺无奈,除了祸端是他惹起来的之外,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你是好的,策儿那脾气也该是受些教训,看他日后还敢照着他的性子行事!”时澜绝对双手赞同给安凛策一个教训,这孩子从小长大都是一帆风顺的,他看不顺眼的也都被他给消灭掉了。她还真没见过他又过现在这个样子的状态,当娘的心疼过后,就只剩下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了。
这话说的连筠有些不好意思,被婆婆称赞什么的,很尴尬啊。
时澜也不在继续调侃,嘱咐了她一些重要的话,连筠默念时澜教绶的口诀,盘腿而坐,念念有词。
时澜见她理解通透,这才放心的离开了阵法。
一个转身的时间,时澜就出现在了安凛策的身旁。这时候天已经开始泛白,时澜也进去空间有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的时间。
“筠儿怎么样了?”安凛策看到时澜着急紧张的问道。
时澜知道他心急,也不逗他,就说:“她暂时没事,但是过不久之后就是大事。……我在阵法里见到连筠了,她叫我告诉你让你放心,还有她不生你的气。”连筠不生气,但时澜倒是觉得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不对,只是这个关头,她不想说这些话,眨巴下嘴,说:“你到一边去,我将你媳妇从阵法里放出来。”
安凛策脑子里还回放着时澜说的那句:连筠不生他的气这样的话,他没有一点的开心,反倒更加忐忑了。连筠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如何能教他放心?!
安甚走了过来,也不看发呆的安凛策,问道:“她如何了?”
时澜皱紧眉头,道:“很不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掉着,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自己都放弃活下来的希望了。只是为了宝宝,她把自己的力量化作防护层,利用其它的生命来维持宝宝的生命好她自己的,不然……你为我护法,我要用我的气息延续她的命。”说罢就坐在了地面上,和连筠面对面。
安凛策的手都在发抖,看着时澜,语气僵硬的开口,“娘……你在说什么?……筠儿,到底怎么了?”
时澜没有回答他,安甚则挡在了安凛策跟前,告诉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嗯……”安凛策喉咙发紧,干巴巴的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来。现状的安凛策,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威名四震的尊者,倒像是一个痴傻的痴情|人。
时澜开始运气自己的真气,慢慢的笼罩自己的周身。早已和连筠说过,她识得她的气息,这一次,她轻易的进入了那道防护层内,触摸到了连筠的身体。她先是捂住连筠的手腕把她的脉搏。
脉搏已经停止不跳,犹如死人。只是当她的手放在她突起的腹部上时,里面的跳动让她无比的惊喜。宝宝很活跃,即便睡着了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母体没了生命体系,腹中的孩子却活得好好的,几乎全部都是连筠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时澜开心了一会就沉下心去了,这样的连筠可是称是活死人,让一个活死人真正的复活,还真是……
但时澜没有迟疑,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气息慢慢的进入连筠的体内,渐渐扩散至她的全身。
时澜紧闭着双眼,探知着连筠体内的一切。
她先是看到了那卷在一起睡着的小宝宝,小东西被包裹着,很安稳的睡着,没有被外界的事务所打扰。稀罕了一会小宝宝后,时澜这才转到了连筠的心脏部位。
和其他的内脏不同,她的心脏周边被铁链捆绑,一把尖锐的匕首正中的插在她的心脏中间,心脏已经没有跳动,血液也不再流淌,体内所有的部位都停止了运作。好在的是除了失去功效,其他一切都很好。现下只要想办法解除锥心锁,将尖刀拔出让心脏恢复跳动,接下来所有的动能都会慢慢变好。
气息包裹住了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紧紧的束缚在她的范围之内。
为了小宝宝的安全,时澜更是加注了自己的修为护在连筠力量的外层,以保万无一失!
当时澜的气息将连筠整个包裹,属于连筠的能力也随之被时澜所掌控住了。手一缩回,盘腿而坐的连筠顿时就像是无骨一般的要倒下来。
时澜正要伸手去接,有人比她还快,已经将连筠抱在怀里。
看着安凛策,时澜眨眨眼,没有去抢这份工作。
“如何?”安甚问。
“我用我的气息护住她,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碍。现在先赶紧回去,我还要搜集大量的东西才能救她。”而且,一离开这里,小宝宝几乎就差不多要醒了,等他醒了就需要营养,这对连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看到安凛策要抱起连筠,时澜忙道:“你给我小心一点,她还怀有身孕呢!”
安凛策要抱起的动作一滞,目光这才注意到连筠和以前不一样的小腹!已经很大了,他从一开始注意的只有连筠安危,哪里估计她那里不一样,时澜和安甚说的他更是只听到连筠不好的消息,怀孕,孩子这些自动被他忽视掉了。
乍一听,再一看,安凛策呆住了!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孩子……心绞痛再次在安凛策心底蔓延开来,双手将连筠抱得更紧!
他不再言语,不去问怎么回事,抱起连筠就往出山的方向前进!
安游慕看着安凛策的身影,快速的跑了过去,惊讶的问:“爹爹,娘,你们说连姐姐怀孕了!”哇靠,她这是要当姑姑了。
安甚好脾气的回答,“嗯,慕儿要当姑姑了。你们之前不是一个队的吗,和兆儿一样都有想要亲近她的心情,正是因为你嫂子怀着身孕,想要跟你们玩的,正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安游慕惊得长大嘴,不想真相是这样的!
解释完夫妻两人带着安游慕没有多做停留,赶紧跟上了安凛策的脚步。连筠现在是凶多吉少,片刻等待不得。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中岳,而是先到了一处附近最大的城镇内,时澜要为连筠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也只是简单的防护而已。她手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醒过来的药物,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每一步都需要谨慎。
得知连筠怀孕,安凛策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愈发担心。
“娘,孩子会不会对筠儿造成危险?”安凛策问道。
时澜看也不看她,视线里只看着放佛是睡着一般的连筠,“如果有呢?你打算放弃这个孩子?”
安凛策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孩子和连筠比起来,他选择连筠。
“你重情,我很开心。但是这个孩子是连筠用生命抱住的,作为父亲的你什么都没有为她们做,所以你没有资格说不要这个孩子,决定权在连筠身上。”时澜的话犹如拿着一把尖刀刺入安凛策的心脏。
袖口下的拳头紧了紧,颤得厉害。
“连筠不会想听到你这番话,以后也别说了。孩子已经七个月大,如果正常发育的话,这个时候都快要生了。策儿,我是你母亲,我不想责怪你什么。但是连筠作为你的女人,你却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在她身边,甚至她辛苦的怀着宝宝寻求活命的机会,这,是你的责任。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能让他做什么?”时澜语气不轻不重,但落在安凛策耳中,成了致命伤!
安凛策狠狠的吸了口气才不让自己失去理智,愈发不敢去看连筠,更不敢去直视时澜的眼睛。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全部都是他的错!
时澜看着无比自责的安凛策,甚至看到他眼眶发红,低下头去。这样的安凛策,她还从未见过呢。“她是在跟你吵完架后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时间出的事,我不知道她的神识为何会受损到几经干枯的程度,但是造就她现状的,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安凛策原听到她说连筠神识受损严重时的惊讶,再接下来的话,让安凛策不知该怎么承受了。
“你知道叶璃这个女孩吧。”看到安凛策点头,时澜叹息,“说起来也有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把蛊术札记留给她,她也就不可能会用我留下的蛊术去害连筠!迫使她将自己逼到这等境地!”说起来时澜也是恨,手指痒得厉害。
“蛊术?筠儿中了蛊术!”安凛策这才明白过来!
时澜点头,“是锥心锁。锥心锁的特质就是,受蛊人无法开口对他人说出中蛊之事。连筠中蛊之后曾于你相遇,但她根本无法告诉你她遭受到了什么。子远山的时候,她中蛊已经很严重,面对你连话都说不出,也难怪她当时什么都没说让你离开。”
“是叶璃下的。”安凛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股杀意蔓延全身。
时澜见了,道:“现在关键的是怎么救连筠,关于叶璃,等连筠好了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安凛策面无表情的看着时澜,语气坚决不容反对。
时澜只是一怔,随后便置之不理。她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拦他,连锥心锁都用上了,这个叶璃,留不得!
连筠一直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安凛策守护在身侧半步不离身,更为重要的是,他要管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只要他一要有醒的迹象,安凛策就立马让他继续睡,免得他醒来折腾此时不堪一击的连筠。
也不知是不是父亲和宝宝之间亲密关系,安凛策几乎一摸就知道这个孩子很淘气,为了不让他折腾连筠,他只能让他继续睡。虽然会影响他的成长,可现状,他就是醒了也无法成长,还不如睡着免得闹腾。
时澜和安甚也忙,一路上为了照顾连筠放缓了脚步,时澜更是拿出了一大堆关于解蛊的札记来跟安甚一起看,想从这些方法里面找出最适合连筠的方法。
唯一最闲的也就是安游慕了,哥哥不敢打扰,嫂子还在睡,爹娘忙得没时间理她,又不能偷跑掉,无聊得每天只能到处晃打发时间。
用了十天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了中岳国的安家。
连筠被安在在了安凛策的房内,至此百米之内不许任何人踏入。能够进去里面的人,也只有时澜和安甚。
时澜熬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将适合用在连筠身上的解雇方法写了出来。坐在案桌前,时澜的表情可不是写出了方法之后的开心和放松。
安甚见状,走了过去,问道:“还有难度?”
时澜点头,“嗯,连筠的心脏已经被锥心锁没入。这些事解雇的办法,去不是保命的方法。”
“还需要什么。”安甚是最为最熟悉她的人,既是解雇的办法,那么缺少的,应该就是为连筠护命的宝物了。
“……腐骨佛心……”时澜为难的看着安甚,“不管办法如何,没有腐骨佛心为连筠再生,解了锥心锁也无法换回她的命。”
腐骨佛心乃是一支干枯的血,这血可以融入人的体内,让体内器官再度运转,激活停止运动的器官,更是让坏死的器官得到复原的神奇一味珍惜药物。腐骨佛心的功效完全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传说中的不死药!
便是时澜和安甚,他们知道的,也就是谁手中可能会有这味药了。
时澜眨眨眼,说:“要不你走一趟?”
安甚眉头微皱,“他好像在闭关。”腐骨佛心的贵重,就是他们也不知能否要得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安甚对时澜说:“或许……你可以找她?”
“她?”时澜心里清楚安甚说的是谁,有些为难。天下间,就只有那个女人,她不想接近。不是不喜欢,而是气场完全不搭好伐。
但,为了儿媳,时澜这一趟,不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