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举动,在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靳慕辰回过神来,便不由好奇的开口问道:“岑六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剪掉笔头?”
岑溪岩淡淡回道:“用处么,现在一时也难以讲明白,待我用到时,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听了她这话,众人也不要再问了。
岑溪芬暗暗撇嘴,不屑的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
岑溪岩听见了,可根本就不在意她说什么。
准备妥当,岑溪岩拿起画笔,一边望着窗外的寒梅清雪,一边开始作画。
她下笔娴熟,从容不迫,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长期拿画笔的人。
岑溪芬见状,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这个乡下野丫头,不会真的懂得画画吧?
就连岑溪涵,此刻,也不由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手里握紧了帕子。
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在了岑溪岩的画纸上。
在玉版纸上作画?他们可都没见过呢,而看到岑溪岩的画法,众人眼底更是露出了惊讶之色,这是什么画法?更没见过!
他们当然不会见过,岑溪岩的画的不是传统的丹青国画,而是水彩画!
她采用的是干画法,用层涂的方法在干的底色上着色,不求渗化效果,从容地一遍遍着色,明晣的表现出形体结构和丰富的色彩层次。
而且,干画法体现的可不止“干”字,画面仍会让人感到水分饱满、水渍湿痕,避免干涩枯燥的毛病,但是更能表现所画景物的轮廓清晰、色彩明快。
水彩画和国画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丹青国画讲究意在笔先、成竹在胸,讲究寓意和传神,也就是更注重写意、意境。
而水彩画则更注重的是写实,还有光色的运用,甚至要结合透视学、解剖学和彩色学的原理进行创作,基本手法是采用焦点透视法,在平面上创造出一个立体空间。
两者比较起来,当然不好说哪种画法更好一些,应该说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吧。
但若轮写实,也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哪个更像实物,当然是水彩画更胜一筹了。
岑溪岩知道,这个时空,除了她之外,还没人懂得画水彩画,所以,这种新奇的更形象的画法,肯定会让众人惊叹的。
其实,岑溪岩选择画水彩画,是取巧了,取的就是这种大家对新鲜画法和写实的画面感的惊叹心理。
既然她动笔作画,当然便要拿出一些真本事,不能让人看轻了去,虽然她不在乎什么所谓的才名,但却不愿居于岑溪涵之后。
可能是因为赵氏和岑弘宇的关系吧,即便岑溪涵还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岑溪岩对这位岑四小姐也喜欢不起来,特别是,岑溪涵那些看似不着痕迹的小伎俩,小算计,她都看在眼里的情况下。
前世,岑溪岩父亲的家族,是军人世家,家族里出的都是铁铮铮的硬汉,可她母亲的家族,却是书香世家,她的外祖父更是当代的国手名儒。
从她懂事起,记忆中,爷爷和外公就不怎么对盘,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嫌对方酸腐,一个嫌对方粗俗,两位老人斗了差不多有大半辈子,从嘴斗到棋斗,互不相让。
在她高考要报志愿时,两家的长辈又争论了起来,爷爷的意思是让她考军校,外公的意思是让她考艺术院校去学画,妈妈则想让她学音乐方面的专业,父亲和哥哥倒说随意,随她喜欢就好。
在长辈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岑溪岩自己偷偷去报了某理工名校,是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
爷爷和外公知道后,两个老头儿第一次如此默契,反映一致,一个假期都没理会她!
父亲当时倒是很高兴,拍着她肩膀说,学机械设计挺好,可以往军工方面发展,做一个技术兵也不错。
爷爷听了这说法,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可这话到了外公的耳朵里,气得外公不仅不理孙女了,连女婿也不理了。
岑溪岩想到前世的亲人,心中不觉有些怅然和怀念。
压了压心中的情绪,手中画笔不停,继续熟练的勾勒,着色。
说起来,外公擅长的是丹青国画和书法,她从小也没少受外公的熏陶和培养,若是丹青她,她自认为也不会输给岑溪涵,只是,差距却未必会很明显,毕竟,岑溪涵的绘画功底也是真的不弱。
既然决定要打击别人,她就想把对方打击的生不出一点争斗的心思来!给对方的心里留下阴影!省得以后那些人再起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挤兑她,算计她。
岑溪岩前世是理科生,学的就是精确到较真的专业,这一世,因为元隐门的特殊,机关术,自然也是要求很精确很较真的技能,因此,手巧和善画工,这是一定的。
特别是写实的素描、水彩、水粉等画法,简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随着岑溪岩的画笔越来越快,着色层次越来越分明,众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围到了画桌前,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看了起来,桑卿之、岑弘勉等,本就善于实话的人,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眨眼睛了。
就连输了这一局的几人,此刻也顾不上苦想诗词,或者作画了,都围了过来,看岑溪岩作画,心底或是吃惊,或是紧张,或是不甘。
岑溪芬的脸上非常难看,她没想到,她随后的一个提议,本来是想让岑溪岩出丑的,到头来,却让这该死的乡下野丫头出了风头!
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扑上去,将岑溪岩还没有画完的话,给撕碎了!
岑溪涵的脸色也不好看,本来以为,以她那副《梅雪图》的水平,只要桑表哥和三哥不出手,便无人能超过她了呢,没想到,这个六丫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想不通,岑溪岩到底跟谁学的绘画呢?
岑溪岩拿了画笔,很快就找到画感了,水彩画,画幅也不大,没有水粉和油滑那么费是时,比之写意的水墨丹青画,在技巧上可能要复杂一些,但完成时间,也不会很长,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岑溪岩这一副水彩画,画了不是插瓶梅图,也不是单独的一棵梅树,而是将院中,种有梅树的那一角都取景进画里了。
金黄的梅树,枝上的清雪,旁边的假山,背景的院墙,一角月亮门等景物,一一跃然纸上,画面非常丰富,具有立体感,给人以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岑溪岩收了最后一笔,放下画笔的时候,众人却依旧都盯着这副水彩画,久久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还是对岑溪岩了解最多的岑溪沁先缓过劲儿来,赞叹道:“六姐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啊!这画的也太像了吧!”
岑溪沁打破了沉默之后,众人也都回过神来,纷纷开了口:
“岑六小姐,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靳慕辰也赞叹道。
“太像了!我还没见过能把景物画得这般传神,这把相像的画法呢!”靳芳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舍得从画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