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饭时,卫三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岑溪岩,岑溪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埋头吃饭,努力忽略他的目光。
早饭过后,卫三还是忍不住寻了个机会,来找岑溪岩说话了。
“想不到随风兄弟,倒是个极精通音律的人。”
岑溪岩很随意的回应道:“平时没事,随便玩玩罢了,哪里说得上精通。”
“随风兄弟也太过谦虚了,我认识的懂得音律的人也不少,能及得上随风兄弟,以及……昨晚那人的,可是屈指可数。”特别是昨晚那人,他那箫曲的意境,在他认识的人中,还没人能及得上。
“是么?呵呵。”岑溪岩不置可否,“这世上,无论什么技能,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
“这话虽是不错,不过,一个人把一个技能修到一定境界的时候,都不会默默无闻的。”
卫三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岑溪岩不愿多谈,便随口敷衍道:“或许吧。”
其实对卫三的话,她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即便再哪一方面专研很深,也可能一辈子不为人知,因为元隐门的前辈里,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卫三也看出岑溪岩的态度敷衍,便知趣的不再多说了。
走了四夜三天的水路,这天晌午,平安号终于在鹿州州府兰城的码头靠了岸。
岑溪岩等人,跟老渔翁、鲶鱼、嘎子父子道了别,下了船。
“坐了几天的船,嘴巴都淡出鸟来了,找家酒楼先吃一顿吧?再来一壶好酒那就更好了。”赵二大咧咧地道。
陈六用胳膊肘捅了赵二一下,小声道:“赵二哥,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赵二本来说得理直气壮的,但见陈六向他使眼色,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卫三,赵二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最后直接消音,不敢再废话了。
从那日在船上,吐了卫三一身脏污之后,赵二就老实多了,偶尔嗓门大点,只要卫三一个眼神,立马就会老老实实。
卫三看向岑溪岩,征询道:“随风兄弟,你可有什么安排?”
他可还记得出发前的约定,这一路要听从这个随风的安排的。
“跟我走吧。”
岑溪岩带路前行,苍青如影子一般,跟在她身侧。
卫三等几人,也赶紧跟上岑溪岩的脚步。
岑溪岩直接在码头附近租了两辆大马车,带着他们进了城,一直到西市的闹市区,在一个店面前停了下来。
“到了。”
岑溪岩跳下马车,微微仰头,看着门上的匾额,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卫三下了马车,顺着岑溪岩的目光,也看向了那面牌匾,之间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三个大字“琳琅阁”!
看到那字体,卫三的眉头就不由一挑,这潇洒飞扬的字体,可不正是跟那扇面上的字体,同出一人之手么!
这时,苍青已经进入店内了,片刻的功夫,又从店里出来了,除了苍青之外,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男子,也是个极出色的男子!
那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中等身材,古铜皮肤,相貌出众,脸上笑容亲切,气质却很是精明干练,手里……还拿着一把金算盘!
那人一边迎过来,一边笑着冲岑溪岩道:“我就说么,今天早上有喜鹊在叫,肯定是有好事要来,原来是公子您来了,公子您一路辛苦了。”
岑溪岩斜了那男子一眼,故意拉长声调道:“哦……沧海,敢情,我是被喜鹊叫来的呀?”
“不不,公子您是被是我盼来的,您是福星,就盼着您呢,您一来,准有好事儿。”
“沧海,你猪油吃多了吧。”岑溪岩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几个月不见,你的嘴巴可是越来越油滑了。”
“哪里,公子您可别冤枉我,我最近戒荤呢,要减肥,保持身材呢。”
“好了,别贫了。”岑溪岩给沧海、卫三等人做介绍:“这是沧海,琳琅阁的大掌柜,这是卫三,这是赵二、陈六,我接了一单生意,他们是这单生意的顾主。”
“几位客人,公子,快里边请。”沧海连忙招呼道。
单看“琳琅阁”这名字,卫三以为,这是一家贩卖各种工艺品、摆件等的珍宝店呢,进了里面才发现,竟然是一家木制品店。
里面所贩卖的,有木桌、木椅、木碗等实用的居家用品,也有木马、木花、木簪等小玩意。
但是这里的木制品,工艺都极为精致,便是一张普通的椅子,其上面的雕花都精美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卫三随手拿起货柜上的一只小木狗,也不知碰了哪里,那小木狗竟然冲他摇了摇尾巴,还吐了吐舌头!
卫三瞪大眼睛,赞叹出声,“好巧的手艺!”
“客人好眼光!”沧海笑容满面,凑过来推销道:“这可是一位巧匠师父的得意之作,只有这么一件,除了本店,别处可没得卖,公子既然看中,不放买下来,送给晚辈孩童,是个不错的礼物,小孩子都会喜欢的,不贵,才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买这么个逗小孩玩的小木狗,还不贵啊!”一旁的赵二忍不住插嘴道。
三十两银子,都够寻常百姓家,两三个月的花销了。
“这位公子,有钱难买独一份呀!虽是逗孩子高兴的玩具,可这天底下,孩童跟孩童可有很大差别呢不是。”
卫三嘴角抽搐,无语扶额,最近是怎么了,他遇到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会做生意呢?
“接下来还有事,带这种小物件在身上不方便,以后再说吧。”卫三放下了小木狗,语气颇有些遗憾。
若不是有事在身,单冲这店里物品的精巧工艺,他还真想买几件带回去呢。
“哦,没关系,以后再光顾,我算你老顾客,给你打……”噼里啪啦扒拉了几下金算盘,沧海接着道:“九九折!”
卫三彻底无言了,看向岑溪岩,眼神的意思是:你手下的人,都是这样跟你一个样子么?
岑溪岩回了卫三一个很无辜的眼神,之后对沧海说:“沧海师兄,先收收你的生意经吧,晌午了,预备些好酒好菜给我们,用完了饭,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好咧,咱们楼上请。”
沧海一边招呼着众人上楼,一边打发了一个伙计,去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错的酒楼订酒菜。
众人用过午饭,卫三等人留在楼上喝茶,岑溪岩便把沧海单独叫去了另一个休息间。
“少主,要看账本么?”沧海对岑溪岩改了称呼。
沧海绝对是元隐门里的一朵奇葩!
在元隐门里,机关堂的很多弟子比武堂的弟子还木呆,不通世故,大多数人都是一本心思的钻研机关术,对其他事情不关心,不关注,问粮谷多少钱一斗恐怕都没几个人答得出来,所以先前元隐门才会混到穷的要揭不开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