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卿之和岑溪岩对视了片刻后,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第三遍之前那句话,“还请表妹随我上楼一叙!”
“桑大人有什么要想说,就在这里说吧。”岑溪岩直视着桑卿之道。
“随我上茶楼,这里说话不方便。”桑卿之坚持。
“我与桑大人之间,应该没什么不方便的话说吧。”岑溪岩脸色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可桑卿之就是从她那平静的脸色和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耐烦来!这样的感觉,让桑卿之心里的不舒服更甚了。
“这里人来人往,表妹也不像被人围观指点吧?”桑卿之道。
岑溪岩用余光扫了周围两眼,的确,附近路过的人,都在好奇的向他们这里观望,很多人赶路的小步明显都慢了下来,脸上都带着一些八卦的表情,显然,此刻她和桑卿之的对峙,因此了不少人的八卦兴趣。
岑溪岩在心里暗叹一声,最后还是妥协了,对桑卿之道:“桑大人请带路吧。”
桑卿之微微点头,在前面带路,向茗香阁茶楼走去。
来到茶楼里,之前桑卿之所在的雅间,桑卿之和岑溪岩对面而坐。
岑溪岩所带的两个护卫是识趣的人,并没有跟进雅间来,而是身形站得笔直的守在了雅间门口。
莹雪却不管那么多,直接跟着岑溪岩进了雅间,一脸戒备的盯着桑卿之,跟怕他欺负自家小姐似的。不过倒是还守着规矩没有坐下,而是在岑溪岩身后站定,满满的捍卫架势。
桑卿之皱眉,扫了莹雪一眼,之前他在楼上看她们主仆的相处,便觉得这个丫鬟是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因此,他对莹雪是没什么好感的,不错此刻,他却并没有撵莹雪出去。虽然本朝风气还算开放,并不限制男女相处,但在幽闭的空间,身边还是要有仆人陪同为好,免得有闲话传出去。
桑卿之的随从见自家少爷带了一位贵女上来,脸上表情有些愕然,心里更是惊讶不已,这位是谁家的小姐?少爷他什么时候跟京里的贵女们有了来往了?
又见岑溪岩相貌美丽,气质不俗,心里暗喜,少爷终于开窍啊,这下夫人应该高兴了吧!
那随从在茶壶里蓄好了热水,就赶紧退出了雅间。
岑溪岩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放到面前的空碟子里,还贴心的将莹雪那个糖也有些融化的半支糖葫芦也接了过来,放在一起。
桑卿之看着岑溪岩的动作,皱眉,他觉得这对面这主仆两人的相处模式非常奇怪,怎么感觉小姐反而有些照顾丫头的意思呢?
“桑大人,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请直说吧。”岑溪岩看向桑卿之,主动而直接的开口道
桑卿之没有回答岑溪岩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应该叫我表哥。”
岑溪岩淡淡一笑,很言不由衷的说道:“我觉得称呼您桑大人,更能表现我对您的敬仰之意。”
桑卿之岂能听不出岑溪岩的言不由衷?他锁着眉头道:“我们是亲戚,表妹如此称呼我,便是太见外了。”
应该说,从他今日见到岑溪岩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有舒展开过,甚至又越皱越紧的趋势。
亲戚之间,以官职来称呼,的确是见外了,尽管,岑溪岩和桑卿之之间的表亲关系,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但若从大夫人李氏那里论,他们的亲属关系可并不算远呢。
岑溪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桑卿之纠缠个没完,因此,便妥协的改了口,“那桑表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请说吧。”
“我那日送表妹你的见面礼,你可还喜欢?”桑卿之问。
他还敢提那日的见面礼?莹雪看向桑卿之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岑溪岩闻言,俏脸也有些发黑,靠!这货什么意思啊?他是故意在挑衅她吧?是吧是吧?
岑溪岩很想直言说:不喜欢,简直糟糕透了!还想问问他:送那种东西给她,是不是在故意给她添堵啊?
不过话到嘴边,岑溪岩还是忍住了,敷衍的说了一句,“还好吧。”
还好吧?说得这么勉强,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了?桑卿之有些想不通,他觉得自己送的东西没问题,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东西,至于那两本书,也是闺阁贵女必备的读者,她为什么不喜欢?
想了想,桑卿之又问:“那两本书,《女训》和《女诫》,表妹可曾看过了?”
岑溪岩闻言,俏脸顿时又黑了一分,她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货就是再给她添堵来的!
因此,她语气便冷硬了下来,回了桑卿之两个字,“没看!”
因为岑溪岩这冷硬的口气,也因为她回话的内容,桑卿之的两道眉毛之间的“川”字,皱得更深了,他盯着岑溪岩,追问:“为什么没看?”
岑溪岩被气笑了,她看着桑卿之,扬起好看的秀眉,凉凉说道:“不想看!”
桑卿之眉头紧锁,看着对面坐着的岑溪岩,语气严厉起来,又问:“为什么不想看?”
岑溪岩此刻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了,“桑表哥,你这问题有些奇怪啊,我不想看那些书籍,就是不喜欢看,还需要其他别的理由么?”
“《女训》和《女诫》是对女子礼数和品德进行教导的书籍,也是闺阁女子必备的读物,岂能因个人的喜好而选择看或不看?”桑卿之表情刻板,语气严肃,开始对岑溪岩进行说教了。
“我自认为自己不曾有失礼之处,品德也没有问题,桑表哥的好意,溪岩就心领了。”
岑溪岩虽然忍着还没有发作,不过声音却很是冰冷,话语也更是生硬,任谁都听得出,她此刻是非常不快的。
莹雪则用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看着桑卿之,她家小姐看不看那两本破书,关他什么事啊?这人多管闲事到了这个地步,也太极品了吧!
对岑溪岩如此不端正的态度,桑卿之心里也来了火气,盯着岑溪岩,沉着脸道:“表妹是对那两本书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桑表哥您想太多了,我对那两本书没意见,对您更没意见。”岑溪岩敷衍的说道。
桑卿之对岑溪岩敷衍的态度很不满,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都没意见,那回府之后,就将那两本书好好研读一番吧!”
岑溪岩心底的火气已经有些压不住了,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说道:“研读什么?研读怎么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看低自己,没有自我,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么?”
听到岑溪岩这样尖锐的语言,桑卿之不由愣了愣,随即,眉头用“皱”字来形容已经不恰当了,应该说是“拧”起了眉头了!
岑溪岩这发话,让他听了觉得非常之刺耳!
“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子难道不应该遵从三从四德,懂规矩,守本分么?”
以前他只觉得溪沁表面难以管教的很,但好歹,那丫头性子再跳脱,在他面前还是规矩的很的,却没想到,这个看着端庄大方的溪岩表面,其实性子更为倔强,似乎比溪沁表面还难以管教!
岑溪岩深呼吸的一次,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跟桑卿之这种注重封建礼教的老古板,真的没必要阐述自己的观点和想法,那是一种浪费口水,浪费时间的行为,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谁也说服不了谁,争辩这些是没个完的,也根本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