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傍晚时昏昏睡去,每次遇到不悦且难以解决之事时,便会关紧门来将厚重窗帘放下,不理会任何人。也因此常常在深夜丢失睡意。有时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亦或许是因为在睡梦里不断重复内心所念之事,在醒来时会有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好比近日,醒来时,蹙起眉,在药箱里不断翻腾着找止痛药。其他时候,则会在凌晨四五点莫名其妙醒来。起身时天色尚暗,用冷水洗一把脸,之后,站在阳台看海上日出。也不过,数分钟,天色便由魅艳转至清透,那样的流光飞逝,看着的时候,心里总是空的。
这一次,在日出后,我回到电脑前,阅读邮件。有一封邮件,是我自苏州回来后收取,一直没有删,也一直没有复,虽然已经反复看过很多次。每次看,都是抿着唇蹙着眉。看完后,心里会有隐约的痛感。
想起不久前,在苏州的老银铺看到的一款手镯,我从未见过粉色猫眼石与银器可以那样完美的镶嵌在一起,做工十分好,但是往返路过两次,我都没有买下。
这世间,的确有些人,有些物,是有灵魂的,对视对方,你不会觉得岁月冗长。但却注定要错失。而当你在日后想起的时候,心里不可避免地会有惆怅。也只能是惆怅。
很多时候,你明明看到自己的内心有丰沛激越的感情,但是,当面临一段情缘的时候,却只会以一种冷淡的姿势靠近。对于深知美好的人与物,不断尝试着转移目光,并以时间来隔绝它,只有这样,才能使它对你的冲击变得迟疑而缓慢。
因为害怕它的尖锐而带来伤害与疼痛,却听到他说,你总是若即若离,难以捉摸。
我们之间,一定是隔着些什么的。
又收到新的邮件。
平淡语气的关心,似乎是第一次来信,规矩的问候与关心,距离刚好。
看完,关闭。站起身来,在洗手间用冷水洗脸,南粤之地终于降温了。抱着臂站在阳台,海面碧波粼粼,阳光还是无限好,只是,有了很深的寒意。我们所有的爱意,是来自长久的信靠与瞬间的惊动,而沉坠的深度,亦较我们自以为的更多。只是,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一部多年前的电影。《桥上的女孩》,顺手开启一瓶红酒来喝。女孩遇到掷飞刀的男子,成为他的搭档。他们配合得如此完美,但这两个人之间却连一个温暖的拥抱都不曾有。终于有一天,她决定离开他。离别时,她问:“我们应该怎么告别,握手还是接吻?”他说:“忘记对方。”呵,忘记对方,这是怎样费劲的一种告别方式。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因着旧日胆囊炎,疼痛又开始了。你看,它竟是不知疲倦的。它何必如此眷顾我,我并不是那么热衷了解关于疼痛这件事。
你曾遗憾我很少与你对饮,如今,我一人坐于这里,喝完这瓶酒。吃一片阿司匹林可会好一些?当然。但是不,吃了它,若再不好,若依然疼痛,便不再有退路了。
疼痛这样坚定执拗,心无旁骛,一定要我痛足时辰。今日我便给足它面子,陪它,看它几时对这个游戏心生倦意。也许到最后,我们彼此相爱,亦未可知。终于有勇气,把那封信读出声来:“如果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你我都会失控,那我宁愿等待结果的是我。我站在刚刚好能牵到你手的位置,我确定你看到了我。我也确定,你看到了另一个他,那不是尘世中的某某,只是你想象中的刚刚好。你是否愿意搭上我的手,如果他还在,我离开。”
这封信竟成了我内心的一次暗涌,我终于愿意承认,欠他一次面对面的泪眼蒙眬,好让他知道,他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