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零重量
◆文/农先安
一位印度教徒徒步到喜马拉雅山的圣庙去朝圣。路途非常遥远,山路非常难行,空气稀薄。他虽然携带很少的行李,但沿途走来,还是显得举步维艰,气喘如牛。他走走停停,不断向前遥望,希望目的地赶快出现在前方。
就在他的前方,一个小女孩子,年纪不会超过10岁,背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儿,也在缓慢地向前移动。她喘得很厉害,一直在流汗,可是她的双手还是紧紧呵护着背上的小孩儿。
教徒经过小女孩子的身边,很同情地对小女孩子说:“我的孩子,你一定很累吧!你背的那么重。”
小女孩子听了很不高兴地说:“对不起,你错了,你背得是一个重量,但我背的不是重量,他是我弟弟。”
原来,爱可以忽略很多东西,当然包括重量。
爱可以让人忽略很多东西:金钱、地位,甚至压力。因为爱他,就不在乎他是否有钱、是否有地位、是否有世俗期待的一切;因为爱他,即使把他背在肩上,也不觉得重……选择
◆文/莫小米
十四岁的女孩子站在离婚判决的法庭上,选择爸爸,或者妈妈。
选择爸爸,她就选择了留在中国。
选择妈妈,她就选择了去澳大利亚。
选择爸爸,她就选择了清贫。爸爸只是拿一份薪水的普通工程师。
选择妈妈,她就选择了富贵。妈妈很快要嫁给一个软件商。
选择爸爸,她就选择了现实。她将一如既往,努力读书,考高中,考大学,出国深造。这是她的目标,也是爸爸的期望。
选择妈妈,她就选择了梦想。在此之前,她曾无数次地梦见妈妈回来,接她飞过大洋,去享受现代物质文明带给人的一切。
选择爸爸,她就选择了爱的艰辛。整整10年,爸爸一个人抚养她,既当严父,又当慈母。选择妈妈,她就选择了爱的允诺。妈妈说自己出国发展十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女儿能“受最好的教育”、“过最好的生活”。
所有的人,包括法官在内,都觉得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了。女孩子选择了清贫,选择了现实,选择了爸爸。
因为她明白,许多向往的东西通过努力可以得到;而这些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不会再拥有。
女孩子说这样的选择其实很简单。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会作出很多的选择,这些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像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她的爸爸、妈妈都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除了亲情,这还是一道关于价值观、人生道路的选择题。
献给妈妈的毕业礼物
◆文/张若愚
我的母亲死于一次车祸,当时我正念8年级,而我的弟弟凯利才6年级。自从妈妈死后,父亲与我常常到她的墓前,但凯利从来不愿与我们一起去,他甚至从来都不要谈起妈妈,他好像要完全忘了她,这让我气愤。
当我上大学二年级时的一个休息日,我开车回家,决定要拐个弯到母亲的墓前看一看。凯利几天前高中毕业了,我想着如果妈妈还在,该多么为他骄傲。他不想念妈妈真是不对。
当我跪下来清理妈妈墓前的地面时,有什么东西让我眼前一亮。我近前一看,那是一个高中毕业帽上的流苏,仔细地摆放在墓碑前。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这些年里他表现得好像并不在意,可凯利要妈妈与他分享他的成就,用这种他认为合适的方式。这么多年来,是我没有看到他内心的痛苦,我总是以为他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我弟弟在意母亲的证明,用那个闪着金光的流苏。
没有人会不想念自己的母亲,只是想念的方式有所不同。有人常常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有人却用成绩去使自己的母亲欣慰。文中的凯利显然属于后者,这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最后一眼
◆文/蓝石
母亲最后一次去住院时,体重不超过35公斤。记得,母亲在病魔打盹的时候,掐着自己的大腿自嘲地说:“就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
去住院的那天,母亲坚决不让我背她,连搀扶也不准,说是怕人笑话,像得了多大病似的。其实,母亲早就知道她得的是食道癌。母亲穿着厚重的棉袄,一步步向停在院门前的面包车走去,还微笑着与街坊四邻打着招呼。
上车后,母亲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汗水像刚洗过澡似的流淌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少见的红润。这段路不足50米,但这段路就如母亲的人生一样短暂而艰辛……平静之后,母亲说:“刚儿,你跟司机师傅说说,麻烦他能不能绕远点儿,从太原街走。”那时,太原街是我们这个城市最繁华热闹的地区了。我走到司机身边正欲开口,却见司机早已满脸泪水:“老太太,我今儿给你把沈阳转个遍。”
一路上,母亲说个不停,哪儿哪儿是她领我们看过电影的影院了,哪儿哪儿是她带我们去过的公园……3个小时候后,车到了医院。“这可能是妈最后看这个世界一眼了。”说完,母亲哭了。
母亲在车上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她深深的不舍和依恋,那是对生命的不舍,也是对家庭、对儿女的不舍。这份不舍将永远留在儿女们的心中,留在他们对母亲的怀念里。
母亲的纯净水
◆文/乔叶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一瓶普通的纯净水,2元钱;一瓶名牌的纯净水,3元钱。真的不贵。每逢体育课的时候,就有很多同学带着纯净水,以备在激烈的运动之后,可以酣畅地解渴。
她也有。她的纯净水是乐百氏的,绿色的商标牌上,帅气的黎明穿着白衣,含着清亮腼腆的笑。每到周二和周五中午,吃过午饭,母亲就把纯净水拿出来,递给她。
接过这瓶水的时候,她总是有些不安。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怎么好,母亲早就下岗了,在街头卖零布,父亲的工资又不高。不过她更多的感觉却是高兴和满足,因为母亲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给了她面子,这大约是她跟得上班里那些时髦同学的唯一一点时髦之处了。
一次体育课后,同桌没有带纯净水。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水递了过去。
“喂,你这水不像是纯净水啊。”同桌喝了一口,说。
“怎么会?”她的心跳得急起来,“是我妈今天刚买的。”
几个同学围拢过来:“不会是假冒的吧?假冒的便宜。”
“瞧,生产日期都看不见了。”
“颜色也有一点儿别不一样。”
一个同学拿起来尝了一口:“咦,像是凉白开呀!”
大家静了一下,都笑了。是的,是像凉白开。瞬间,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喝了这么长时间的纯净水,确实有可能是凉白开。要不然,一向节俭的母亲怎么会单单在这件事上大方起来了呢?
她当即扔掉了那瓶水。
“你给我的纯净水,是不是凉白开?”一进家门,她就问母亲。
“是。”母亲说,“外面的假纯净水太多,我怕你喝坏肚子,就给你灌进了凉白开。”她看了她一眼,“有人说你什么了吗?”
她不做声。母亲真虚伪,她想,明明是为了省钱,还说是为我好。
“当然,这么做也能省钱。”母亲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又说,“你知道吗?家里一个月用七吨水,一吨水八毛五,差不多六块钱。要是给你买纯净水,一星期两次体育课,就得六块钱,够我们家一个月的水费了。这么省下去,一年能省一百多块钱,能买好多只鸡呢。”
母亲是对的,她知道。作为家里唯一的纯消费者,她没有能力为家里挣钱,总有义务为家里省钱——况且,喝凉白开和喝纯净水对她的身体来说真的没什么区别,可她还是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和酸楚。
“同学里有人笑话你吗?”母亲又问。
她点点头。
“那你听听我的想法。”母亲说,“我们是穷,这是真的。不过,你要明白这几个道理:一、穷不是错,富也不是对,穷富都是日子的一种过法。二、穷人不可怜。那些笑话穷人的人才真可怜。凭他怎么有钱,从根上查去,哪一家没有几代穷人?三、再穷,人也得看得起自己,要是看不起自己,心就穷了。心要是穷了,就真穷了。”
她点点头。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天亮的时候,她真的想明白了母亲的话:穷真的没什么。它不是一种光荣,也绝不是一种屈辱,它只是一种相比较而言的生活状态,是她需要认识和改变的一种现状。如果她把它看做是一件丑陋的衣衫,那么它就真的遮住了她心灵的光芒。如果她把它看做是一块宽大的布料,那么她就可以把它做成一件温暖的新衣——甚至,她还可以把它做成魔术师手中的那块幕布,用它变幻出绚丽多姿的未来和梦想。
就是这样。
后来,她去上体育课,依然拿着母亲给她灌的凉白开。也有同学故意问她:“里面是凉白开吗?”她就沉静地看着问话的人说:“是。”
再后来,她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拿着不菲的薪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喝各种名贵的饮料,更不用说纯净水了。可是,只要在家里,她还是喜欢喝凉白开。她对我说,她从来没有喝过比凉白开的味道更好的纯净水。
读了这个故事,我不得不佩服故事中的母亲,她不只是在教女儿,也是在教我们每个人,正视自己所处的状况,正确看待穷与富。这是多么生动而深刻的生活哲理啊!
最美的声音
◆文/包利民
大学时同寝室有一个家住哈尔滨的同学,他从不给家里打电话。问他,他说家里没有电话,写信就可以了。我们有些奇怪:他家住在大城市,生活条件也不错,家里怎么不安电话呢?那次暑假回来后,他每天晚上在被窝里听一盘从家里带来的磁带,有几次还哭出了声,我们提出借他的磁带听一听,他说什么也不肯,有一次趁他不在,我们从他的枕头下翻出了那盘磁带,放在录音机里听,好久也没听到声音。我们很是纳闷儿:他每天晚上听这盘空白带干什么呢?
快毕业时,他才告诉我们原因。原来他父母都是聋哑人,为了生活,他们吃尽了苦也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冷遇,为了他能好好上学读书,父母的心都放在他身上,给他创造最好的条件,从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后来日子好过了,他却要离开父母去远方上大学。他说:“我时常想念家中的爸爸妈妈,是他们用无言的爱塑造了我的今天。那次暑假回家,我录下了他们呼吸的声音,每天晚上听着,感觉父母好像在身边一样。”
我们的心灵被深深震撼了,亲情是世界上最灿烂的阳光。无论我们走出多远,飞得多高,父母的目光都在我们的背后,我们永远是他们心中最牵挂的孩子。大爱无言,而那份无言的爱,就是人世间最美的声音。
尽管无言,但亲人的心跳和呼吸永远在诉说着他们的爱。“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父母的爱对于我们来说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礼物。
一句话的力量
◆文/黄自林
我家在湄河边,外婆在河对面,外婆常来我们家。一次,妈妈和外婆在岭上挖红薯,恰好看见村上有出殡的,那长长的送丧队伍、那几十条幢幡、那唢呐的哀号、特别是那悲恸的哭声,动了外婆的心。外婆说:“好人哩,不是好人谁会哭?”
母女俩坐在岭上看。外婆触景生情。外婆对妈妈说了许多许多。许多话妈妈过去都忘记了,妈妈只记住外婆一句话:你死了谁会哭?
妈妈在村里小学当老师。妈妈在课堂上对学生讲了外婆的那句话。妈妈说,人的生和死同样只有一次,但死比生更珍贵,人活着时做了什么,在死了谁会哭?
一个人只有生前为别人、为社会作出了贡献,离去时才有人真心地感到悲痛。外婆把这个道理讲给妈妈,妈妈又讲给“我们”,那句话是在教育别人,也是在叩问自己的心啊!妈妈生了6个儿女,儿多母苦,妈妈拉扯我们,妈妈苦哩,可妈妈不说苦;妈妈在冬天里穿一双补了又补的凉鞋和我们拍全家福不说苦;妈妈在漏风漏雨的教室里当了二十余年的代课都不说苦……妈妈的那点儿薪水,总要帮别人忙,我们一家却成了村里最穷的人。
妈妈终因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妈妈在临死时挣扎着说她还没活够,她还要做许多事,她不能辜负她妈妈。
妈妈临死时怎么也不肯合眼,妈妈是想抚摸我们的头,说外婆的那句话。我们跪下,我们把头伏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留下一句话:你死了谁会哭?
弓比弦长
◆文/于宇
小时候,儿子常缠着人高马大的父亲比个子。儿子朝父亲跟前一站,头顶还不到父亲的肝脏部位。父亲就笑他,说:“这不是明摆着嘛,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呢!”
儿子歪着脑袋说:“哼,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后来儿子上初中了,又上高中了,再后来工作了,又当干部了,个子就像春天的秧苗哧哧地长,渐渐地赶上了父亲。父亲心中欣喜不已!没事儿时,父子俩常在一起比个子,不过,每次都是由父亲主动发起的。
“来,看你比爸又高出了多少?”
父亲朝人高马大的儿子跟前一站,秃顶正好被儿子的肩膀“没收”,儿子就笑:“咱俩不成了高尔基(低)啦!”
父亲开始驼背了,晚年驼得厉害,远远地看,整个身子就像把弓!然而,没有“自知之明”的父亲,却偏偏爱穿儿子的旧衣裳。他穿儿子衣裳的样子很不雅:前面拖得老长,后面吊得老高,比******扮演的老太婆还要滑稽!最有意思的是,每次儿子回家,他还是死拉硬拽地要和儿子比个子。
儿子逐渐地读懂了父亲的心思。父亲和自己比个子是假,他是想以自己的“矮”来衬托儿子的“高”,因为儿子在他的心目中,是神,是鹰,是希望,是寄托!只要能看见儿子长成参天大树,即使化成树根旁的一片枯叶、一摊黄泥,父亲也愿意!
有一天,父亲又要和儿子比个子。
儿子说:“爸,别比了……”
父亲说:“怎么不比了呢?是嫌爸爸不配和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