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竹自我俩上次在顾西颜婚礼上告别之后,不久也找到了工作,在出版社当编辑。安居乐业之后,他们夫妇就考虑要孩子了。儿子如期来到了他们的生活。此时,廉竹正在坐月子。她辗转听到我的处境,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住到她家。她一家三口都住在娘家,自己的小家正空着。正好她的家,离我新买的房很近,交房之后面临装修,来回很方便,我便欣然接受了。
以前,廉竹的家我去过一次,在一片回迁小区里,是六楼顶层,一居室。一进门是个厅,再往里走是个卧室,带有阳台。虽然房子面积很小,但功能齐全,又被廉竹两口子收拾得很温馨。周晓萍的老一居跟这里比起来,就像上一代人和这一代人的差距那么大。以前,据廉竹说,舒依哲夫妇也来过这里做客。出来之后,舒依哲就给石靖敲警钟:“别跟人家比啊,咱们家就那样了,四白落地,不可能装成这样。”不知道石靖当时怎样回答,又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听了这话很别扭。幸好,我自己买了房子,不会听到这样的训导,我爱怎么装就怎么装,只要我有这个能力。
廉竹家是她珍爱的地方,家里摆放了各种她老公收藏的古董,虽然不知真假,但他俩都看得非常珍贵,却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把家全部交给了我。面对这份信任,我无以回报,只好每天把她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她放心。
8月份,我的新房子做了最简单的装修,只因为钱少,必须计划着来。这期间,廉竹在娘家住着并不方便,几次想搬回来,都因为我占着房子,只好忍住了。对此,我一直都很歉疚。后来,我做了一件至今廉竹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家墙上的瓷砖贴得不好,住了几年之后就摇摇欲坠了。我劝她用正给我装修的工人重新贴一下。她同意了,但装修工人出的装修费她嫌贵,其实跟她的出价只有30元钱的差距,但这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对装修工人说,你们接下这活儿吧,30元钱我出,别告诉她就是了。唉,我只能回报她30元钱!而对我来说,我其实是无以回报她的帮助的。
我贷款34万,囊中羞涩,又火烧眉毛般地急等着住,所以用最少的财力、最快的时间,搞了个最简单的装修,100平米的二居室总共花费1万元左右。在装修了两周之后,装修工人前脚走,我后脚就入住了。虽然大房子里仍有着装修的气味,还没有什么家具,但是我却感觉很舒适、很踏实,因为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了,这是我自己的家!
后来,我妈和我像蚂蚁搬家一样,渐渐把这个家布置齐全,她也同时搬过来与我同住。
我住进去后,感觉像做梦:我选的冰凌一样的地板砖,倒映着书桌上的灯,有人在水上的感觉;40元一组的青蓝的吊灯,只有3个灯头,却也优雅安静;特地花巨款——大概是70元1米买来的窗帘,郁金香一朵朵地在半空飘落。而半夜关掉所有的灯,船样的弯月亮在西边的群山上空,飘啊飘,从我的阳台窗户一路飘到卧室和书房窗户里……我觉得我的家真不错。
这样漂亮的房子,我已知足。一天,别人家的装修工来我家借东西,抬头扫了一眼我家,惊讶地说:“哟,你家没装修!”他的话令我暗笑。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根钉子,都是我亲自挑买的,怎么能说没装修?
家里有了整面墙的书架,这是我一直梦想拥有的,样式来自廉竹家的书架,被我克隆下来,让装修工人打的。一组从集美买来的蓝底棕色大花的布艺沙发,把会议室似的客厅填满,不再显得空荡。我在以前家中侍养的各种花草也同时搬来,有了生长的空间。给花和书一个地方,是我多年的愿望,而今实现了。就算没有繁复的装饰,满墙的书、满屋的植物也是独特的啊。如果我的书法漂亮,我一定会手书“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挂起来,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新居就是这个气质。
但这时,我还是经常失眠,半夜睡不着。以前相亲,总想找个军人,有套房子。现在自己有了房子,这个前提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有时候会想起冯白。他为一套房子放弃了我,他不会想到那时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其实没有那么难,只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我也有了房子。如果他肯踏踏实实地跟我恋爱结婚,结果也会很圆满。可是时代太浮躁了,机会太难以琢磨了,塞翁失马不一定福祸相依,也许是祸事连连,谁能给谁打包票呢?只有抓住了才踏实。人可以做到闪婚吗?起码我做不到。在婚姻这样的人生大事上,我要稳妥。如果没有心动,再强的物欲与诱惑也打不动我。我虽然完全能理解冯白,却也再不愿意原谅他。忘了吧,忘了吧。
从此以后,我要可着自己的心意去找那个人了。纵使找不着他,我也有了房子,没有人给我遮风挡雨,我就自己给自己遮风挡雨,用不着妥协什么。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