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也没见到艾香的人影,只是中途来过电话,说在逛新开业的百货商店,晚饭时会回来,还叮嘱陆生去做脑部CT复查。
“医生说您可以提前出院,复查不必等到明天再做。”
艾香嘱托完就挂掉了电话。
检查回来后陆生靠在病床上看电视打发时间,但他根本心不在焉,因为距离晚上和林介单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林介怎么想,但是自己此时竟然有初恋时准备秘密约会的紧张感。
陆生的初恋死在高中,收到告白小纸条后应邀去了约会地点,见到对方后之前想象的所有浪漫情节全部幻灭——原因是告白对象是邻班的一个男生,又黑又高,强有力的外形瞬息将陆生青涩而不成熟的一腔热情拍死在见面地点,受到打击的陆生认为今后再也不想收到这类小纸条,因为娟秀的字迹和留名阿紫给他种下“现实与梦想竟有巨大差距”的阴影,永生难忘。
不同的是,这次明明知道要见面的是男性,陆生却燃着收到小纸条时的那种悸动,他不是喜欢林介,陆生肯定的确认,但也说不出原因,“大概林介的美貌会影响所以人吧”这是目前他给自己最合理的答案。
晚饭还是由林介定时送来,较之午餐实在简单多了——烤鲱鱼配蔬菜粥,不用问也知道是乔御的饮食习惯,陆生不作声色的吃着。
艾香已经回来,正在一旁的空病床上看杂志,没人说话,病房里只听得到陆生一个人的咀嚼声,氛围很古怪。
“爸爸等会有事吗?”艾香突然问道。
陆生一惊,随即又想到艾香绝无可能知道他要出去,这种问话只是巧合而已。
“没有,怎么了?”
接着他看向左手边默默坐着的林介,目光刚好与对方相碰,彼此像是在确认这句谎言下所掩盖的秘密约会。
“没什么,已经和医生说好了明天让爸爸出院,您早点休息预备好出院以后的新生活。”
杂志后面再次传来艾香的声音,听得出“新生活”几个字有被强调的语气,陆生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
走在城市北面以酒店和酒吧居多的街道上,凉风迎面,陆生深吸一口气,像是重回人间的欣喜,就连路边的娃娃机他也要多看几眼,余光扫视中,他感觉到路上有人注意他,男女皆有,“乔御真是个惹眼的家伙”他暗暗自忖,不过自己的新鲜感也由此而来。
他再也不是那个穷光蛋,将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开始生活,角色扮演的冒险性正在激发着陆生的神经。
事实上,从吃晚饭开始他就已经按耐不着坐立不安的心情,说不清的复杂,是因为要和林介去私会,还是因为见面后可以了解到乔御更多的秘密,或许两者都有,总之,那种牵扯着胃也跟随酸痛的紧张感一直从晚饭延续到现在。
路上还是有许多人,尽管已经过了十一点,陆生在人群中穿梭而行。选择这个时间也是为了保险起见,陆生要等艾香离开病房并确保她不会折返的情况下出来,因而定在乔御睡觉的时间比较妥当,他告诉艾香自己十一点就要休息了。
接下来就是赶赴约会地点——距离医院不太远但还是需乘三站地铁的寺门町,这里属于鱼龙混在的地带,约在这里见面也是林介的提议。
“混进那地方不容易被注意到,也不会被认出来。”
陆生记得在信息中问其理由时他是这么说的。
走了一段陆生就发现意义所在,出现在这里的人可以说是社会全阶层,毕竟白天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晚上排遣寂寞的方式几乎八九不离十会选在热闹喧嚣、酒精和音乐麻醉神经的地方,寺门町就是这样的所在,高中低档皆有,所以不同层次的社会人士都会来,不论穷富、职业、身份、这里也不会有高档的商业聚会,所以就不会出现小报记者偷拍,这种环境下谁也不会去在意谁,只管自己找乐子。
而寺门町的酒吧与入住酒店的档次也有三六九等分,有钱人出入会员制场所,上班族或经济拮据的就只能在大众酒吧,听的音乐也只能跟随店家的口味或适应时下的流行元素,相对的,在这条街上提供给客人的服务就变得多元化,什么花样都有,各取所需为最终目的。
陆生一路过来注意到许多看上去相貌秀美的年轻男孩闲散在街边逗留,也有三五成群的,他往旁边经过时引起了他们高度热切的瞩目,就像要钓大鱼的样子,这让陆生感到很奇怪。
此时,过了一个橱窗里摆满玫瑰和玩具熊的面包屋,陆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林介正在向他招手,自然而然露出会让人走神的惯有的微笑,不同的是他换了衣服,一件杏色休闲衬衫和同色系休闲裤子,墨蓝色软底套鞋,足以成为陆生视线中最舒适的看点。
一见到林介就有些不正常,我一定有毛病吧,陆生这么想着,互相打完招呼后,林介转身带他走进身后的建筑,陆生仰头看去,霓虹招牌上大大的闪烁着Desire——这间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