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之前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些什么?”我想了一会后,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老施和黄琳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黄琳给我回答:“诗儿她,是到丽江之后睡过去的,过程也很简单,并不是很突然,而是睡了一觉之后,次日早上发现她没有醒过来……”
“这样啊,唉,真不懂她碰到那东西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吧?”
老施摇摇头,说道:“她睡过去这个问题确实没有任何头绪,我之前琢磨着可能和最初刘彻墓里睡过去那样,所以试过将那东西重新放到她身上,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你们没有给她做过检查之类的?我是说医学病理上的?”
“这个当然有,我请丽江这边的一个老朋友在他的私人诊所里做的,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诗儿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停止了,但她的体温却保持在一个极低的温度之下,手碰上去都感觉冷,这不是常理能解释的。”老施回道。
我想了一会,忽然把头转向一旁的柳老爷子,问到:“柳伯伯,阿风他爸以前是你治好的,诗妹这个情况跟他爸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柳老爷子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要说共同之处那还是有点的,就是两人都类似灵魂出窍的情形,身体和思维都不由自己控制,行为举止很怪异,但是阿风他爸的情况相对要简单点,通俗的话说就是中邪了,诗儿的情况太复杂,而且她本身的身世都是个迷,所以老头子我也没办法。”
老施看我埋头继续想着什么,不得不打断我的思绪:“唉,元庆啊,你先别想诗儿的事了,你能想到的我们都想到过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不周山里找答案。”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太荒诞,也就没有说出来。算了,诗妹的事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之前碰到的几件奇怪事情也许可以问问老施。
“老施,我和阿风之前在草甸里看到一具奇怪的尸体,已经被埋起来了,那尸体手上有和我们一样的手表,是你们队里的人吗?”我想了一会问到。
老施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是我们队里的人,我又问他那人怎么死的,为什么那么奇怪,他身上怎么有那种黏液,好像连肉都被完全腐蚀了。
老施刚要开口,一旁的黄琳却扯了他一把,抢先说道:“小马,人死了你也别再去多想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那天老施会打你电话,让你赶过来么?”
“对啊!为啥要我过来?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老施从自己的随身小包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黑乎乎的,闻上去一股霉味,我看了一下,一开始还不愿意接,老施就努了下嘴,我才接过来,这一接手我就感觉像一部手机,凑近火光一看,果然是一部手机。
可是不对啊,这手机除了看上去苍老无比,发霉发黑得厉害,怎么型号款式都跟我的那部一样?我就那样仔细看了一会,然后疑惑地看向老施,问他让我看这手机做什么?
“这手机是你的。”老施说道。
“我的?你在哪里找到的?”我记得我的手机昨天晚上还留在对岸,被无面鬼猴搜走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老施手里……
“之前带你去的那间木屋,床下面一只木头箱子里。”老施平静地说道。
“那木屋?不可能吧……那种破烂木屋里怎么可能有手机……等等……琳姐,你刚说要告诉我为什么会让我来这边?不会就是因为这部手机吧?也就是说你们是在我来云南之前就找到这部手机了,而且又说这部手机是我的,这不可能的,绝对是你们弄错了,这部手机不会是我的,我的才昨天晚上被猴子给抢走了……”
老施只是笑了笑,却朝营地外围站着的一个伙计喊了声,那伙计赶忙蹭蹭蹭地跑过来,老施让他把手机拿出来,取出电板,然后将那电板装到这部跟我一样的手机上,按了开机键,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
这手机竟然开机了!
这是种什么情况?这个发霉发黑得仿佛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手机,它竟然真的开机了!
而当我从老施手里接过手机后,看到了更诡异的情况,手机通讯录名单中的第一个号码是“诗妹”,我又不可置信地往下翻看,所有的通讯名单我都认识……
这,这的确是我的手机。但是!才昨天晚上丢的,怎么会出现在那间破烂的木屋里面?难道说是猴子放进去的?可是猴子又怎么懂得找个木盒子,把手机放到床底下?
而且就算我那手机丢了,也只是一天的时间,怎么会苍老到这幅模样?看着眼前的手机,我忽然想起之前无意中看到的一则报告,说某某考古队在几百万年前的原始人洞穴里发现现代飞机的壁画,还在什么埃及金字塔里面发现美元的硬币,难道说这部手机它也穿越了?
好吧,现在我只能相信它是穿越了,可是它究竟穿越到了什么年代?谁的手里了呢?难道说就是那木屋的主人?而从那木屋荒废的程度以及这手机的苍老的程度上来看,应该在十年之内,到底是什么人住在那里,他把这手机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呢?
“元庆,你好像知道点什么?”正想着呢,老施忽然看着我问到。
“我这手机肯定是穿越了。”
“穿越?小马,你说的这种事情也许有可能,但是如果真的要说是穿越造成的,那一样等于完全失去解释能力了。其实,我和老施当时看到这部手机时相当震惊,但是后来我们还想过一种可能。”
黄琳顿了一顿,从我手里接过手机,继续说道:“你的这部手机型号很老,是三年前的,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他拿着和你一样的手机到这里来过,并且手机里复制了你卡里的通讯名单,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可能会这样做?”
听黄琳这么一说,倒是也有可能,但是什么人会这么做呢?我实在是想不到……
“对了!这手机卡里的号码是多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冲着黄琳问到。
“********3314,本机号码上显示的这个数字,是你的号码么?”
“果然不是!********3314……可是这个号码我好像在哪听过……老施,那天晚上你就是用这部手机打的我电话?这边竟然有信号?”
老施点点头,说其它手机在这边根本没有任何信号,他当时拿到这部疑似我的手机,换了电板开机后,就想试试,随便按了一个号码,结果就通了,而且听到了我的声音,很清楚,当时我旁边还有人,而且连什么人他都知道了。
我把手机再次拿了过来,一个个名单按过去,所有的名单下面都是同一个号码——我的,但是名单的数量比我手机上的名单少了大半。
那么,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几年前复制了我手机中的名单,但是没有复制手机中的号码,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现在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也许可以通过移动查出这个号码所登记的详细身份信息,但是,显然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回去后再说。
最主要的问题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虽然牵扯出了更复杂的谜团,但好歹也算摸到点什么。接下去就是出现在林子外的营地上那几个细节问题,想来柳老爷子已经把一路来的状况都跟老施沟通了一遍,我没有多问,只是打听了下先前队伍里几个人的状况。
阿风告诉我,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里,柳老爷子回来把他叫走了,不过阿龙的尸体不见了,我这才想起来我们从大石头上下来回到营地那会,竟然没注意到阿龙的尸体,不过印象中那时就没有看到了。至于阿乐,的确是失踪了,最后一次看到他的就是我和阿风,当时看到那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石头后面准备袭击阿乐,而一眨眼的功夫,阿乐就不见了。
我把这个情况跟老施一说,老施却并不感到惊奇,他仿佛知道点什么,但仍然没有和我多讲,看他那表情我忽然觉得,那黑乎乎的东西应该也和埋在那里的人有关,说不定那人的死就是那黑乎乎的东西造成的。
当问到这林子里在晚上是不是就会出现那种趴着的黑乎乎的东西,所以老施要在石头上留下那句话的时候,老施的回答却让我感到相当吃惊,那行字不是他留下的!因为在石头上划字不像拿笔写字,字迹几乎无法辨认,我们之前以为是老施留下的,仅仅是因为那是在老施的营地里。
至于那个留下字的人到底是谁呢?我又联想到了怒江边上林子里留下那些口香糖记号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老施说在石头上留话让我们晚上不要进林子是对的,因为晚上的确会出现一些东西,看来那人留话并没有恶意,也许跟林子里做上口香糖记号一样,其实是在帮我们,那就更奇怪了,竟然有这么一个暗中帮助我们,却不肯露面的人,他到底是谁?他这样帮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再次联想到那破烂的木屋,和木屋里发现的这只奇怪手机,几乎可以肯定,破烂木屋的主人,和这个帮助我们的神秘人,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不仅认识我,而且还非常了解我,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会有这样一个人。
我的社会关系并不算太复杂,全然不记得有认识过什么人是在云南这边的,包括我的大学同学,没有一个是云南的。而且这个人复制我的手机通讯名单的时间大约在三年前,那时我才毕业两年,两年里就在一家建筑公司打杂,社会关系相当简单,更不可能认识云南这边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会好到把我这么多的通讯名单全都记下来。
虽然说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人,但也不能排除有什么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本来不是云南的,三年前跑到了云南,然后做了这些事。
人的一生中会碰到的人太多,有什么人一直把你当朋友,而你可能并不在意,分开一段时间后你甚至不记得他了,但他也许会一辈子记住你。我不能说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记得,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所以我没法排除有这么一个可能的朋友存在。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了,再怎么搜肠刮肚也没有办法,幸运的是,这个神秘的朋友没有想害我们,而是想帮助我们,既然这样,我暂时也不用追究了,他想现身的时候自然会现身。
这样想着心里就安耽了点,抬头往上看,有几丝亮光从浓密的树冠里照进来,原来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变亮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又是一个不期而至的清晨,我的生物钟似乎被完全打乱了,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困还是不困。
也许一直被无数的谜团缠绕着,纠结着,被各种各样奇怪的、恐怖的事情追赶着,我的很多感觉都失灵了,不正常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到了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地步,只觉得一切都恍恍惚惚的,像一场梦,这个梦很长,长到醒不过来。
当天色越来越亮,清晨的雾气钻进鼻孔,那些奔走逃散了一夜的、失灵的感觉开始渐渐回归。
旁边的伙计正忙活着往篝火里面加柴,将米饭和着一些菜叶放到锅里煮了起来,食物特有的香味飘进鼻孔,饥饿的感觉也在复苏。
吃早饭的时候,阿风坐到了我边上,冲我笑笑,那笑容里有点无奈,也有点抱歉,也许是为了昨晚没叫醒我的事,也许是为了我现在遭遇的这么多一连串的巨大变故。这个曾经跟我同病相怜的人,曾经身边最亲密的人都突然失去意识的小伙子,似乎想告诉我他能理解我的感受,我也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回给他,顺口说这早饭真不错。
本意只是闲扯一句,没想到阿风没接话,却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小马哥,多保重哟。”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好好地吃早饭呢,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阿风又笑了,连日来的紧赶慢赶,过度的劳累让这个小伙子的眼皮肿得老高,但他比我年轻,笑起来还是有阳光的味道。
阿风一边笑着一边朝我后面看了一眼,我也回过头,就看到柳老爷子、黄琳和老施一起从帐篷里钻出来,他们之前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此刻却在说着道别的话。
我一下明白了,柳老爷子他们的队伍走到这里就要和老施告别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柳老爷子过来是帮老施的,怎么会到了这个林子里就不继续走了呢,况且都没有看到柳老爷子有帮老施做过什么啊,难道说仅仅是帮他把我从浙江带过来?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柳老爷子组织了十来个人的队伍,期间又死了那么多的伙计,不可能就只是为了把我带过来这么简单吧。
“元庆啊,又在想啥呢?”柳老爷子忽然把头转向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高深莫测。
“没想啥呢,对了柳伯伯,你们要走了?”我赶忙问到。
“呵呵,你都听到了啊,嗯,你家施老头的事情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去的路你可要多保重啊,记得一定把诗儿给好好地带回来,到时候柳老头我我还来喝你们的喜酒呢。”
“啊……这个……诗妹她……”我看看装诗妹的长箱子的那个帐篷,一时哑口无言,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行了行了,元庆你快点把东西给收拾了,别磨蹭!”老施看我在那啊个半天,不耐烦地催促到。
旁边的伙计都开始整理装备了,我只好凑上去帮忙,在那个大帐篷被收起来之前,我跑进去开了长箱子又看了看诗妹,她还是那样冰清玉洁地躺在那里,我心里说: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然后就招呼着其他人把帐篷收了起来。
由于柳老爷子的队伍在过来的时候被无面鬼猴冲散了,遗失了大部分的装备,老施衡量了两方队伍里的人数,将装备重新分配了一下,两方人马各自打点好行囊,就分道扬镳。
柳老爷子他们往林子外的方向走,我们继续往林子里地势更高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