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芳菲夹了一片鱼到安迪碗里。
“谢什么?”
“故事讲得好呗!”芳菲俏皮地歪着头,眼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伤感,那或许是为今日的依云,又或许是为昨日的蔚蓝。
接下来的日子,芳菲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如大卫所愿,新的物流公司接管了库房,但随之而来的混乱却大大出乎他意料。
这天,又到了该出月末报表的时候。芳菲望着一堆不知所云的数据一愁莫展。
“没想到新库房的月报出得这么快,他们真有效率!”大卫得意地说。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库存报告!”芳菲的语调里满是无奈。
“怎么?”大卫问得有些紧张。
“这月的期初余额居然不等于上月的期末余额,这不荒唐吗?”
大卫走上前,对着屏幕上的报表端详一番,说:“这个的确是……不过……人家只是刚接手……”
芳菲见他有意袒护,便索性不做声,又闷头把自己埋在数字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揉揉发酸的脖颈,无奈地望着窗外的大海发呆。新库房发来的东西,根本不是报表,而是一团乱麻、一片泥沼……很多数据比天外来客更让人难以置信,而每张报表都在各说各话。一张刚向你信誓旦旦证明的结论,很快,就被下一张无情地推翻。芳菲遇到过不少纷乱如麻的局面,但,从未如这次般一丝头绪也无。
“报表弄得怎么样?”大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芳菲能感觉出他对新物流公司的表现很是紧张,毕竟,公司是他选的、迅速更换库房更是他的建议,一旦出什么纰漏他恐怕难以承担。芳菲不想危言耸听,只是把他带到电脑前,将疑团一一指出。
大卫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扭了一下本来很正的领带,说:“明天和我一起去物流公司开个会,把你的要求当面和他们讲清楚吧!相信过渡期的混乱会很快过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松如常。
“好。”芳菲也想会会这个新物流公司。
次日清早,芳菲和大卫来到坐落在悉尼城西的新库房。物流公司的几位高层,已在会议室恭候多时。
“听说你是中国人,我们特地准备了中国绿茶,你尝尝。”一位金发女士笑眯眯地指着一个玻璃茶壶说。
“谢谢。”芳菲回送了一个笑脸,主人的好客让她很舒服。
会议开始了,芳菲把昨天心中的疑团一股脑说出,有些复杂问题她表达起来稍觉困难,大卫便像大侠一样跳出来解围,当然不是用剑,而是用纯熟的英语四两拨千斤。他们俩时不时互望一下,会心地一笑。物流公司的人听得很认真,“刷刷”地记笔记,对芳菲提出的问题,都无一例外地以“我们一定能解决”来回应。最后,还盛赞了一番芳菲的专业水平。
这次会议开得芳菲心里很高兴。物流公司管理层的谦恭有礼,让她印象深刻。何况财务经验并不丰富的她,被人如此夸奖,心中难免不小小得意一番。但她这种愉悦的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当她远离那些和蔼的笑容与甜美的赞语,坐到大卫的车里后,开始感觉不对劲了,这种会议氛围怎么似曾相识?她想起,当年在帝豪,很多会就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召开,在互戴高帽的吹捧中结束。不过,事实证明,那些会议,除了让人痛快一时后,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她这样想着,便把头扭向大卫,刚要开口,却发现沿路的景色完全陌生。
“喂,这不是回公司的路,你要把我带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