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徐霞客死亡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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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圣坛(1)

圣神

风慕容似乎听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水牢跟前,俯下身去向里张望,神情有些紧张。只见风慕容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打开自己的背包,竟然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血淋淋的猪头来,然后扔进了洞孔之中。只听水牢中一阵水声翻腾,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游了过来。

我们透过洞孔,向地下水牢之中望去。果然,我们看到一条黑龙一般的东西游了过来,来回翻腾,然后一张嘴,吐出了一块头骨,头骨上的皮肉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我仔细一看,似乎那个头骨正是风慕容扔进去的那个猪头。那黑龙一般的东西似乎意犹未尽,在水牢之中来回游动,两只硕大的眼睛冒着寒光。

这水牢之中关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上面那八个死和尚所布的八卦阵就是用来困住这个庞然大物的?我心中满是疑惑。只见风慕容将那个猪头扔进水牢之后,随即跪在地上,竟然向那个庞然大物磕起头来。我看的是一头雾水。

徐和尚奇道:“喂,姓风的小子,这水牢里关的是什么,你怎么向他磕起头来?”风慕容不说话,只顾磕头。

磕了几个头之后,风慕容慢慢站起来,看上去一副神采飞扬的表情。徐和尚笑道:“怎么这么高兴啊,风兄弟?难道磕头的时候捡到钱了?你可不能独吞啊,见者有份。”

对于这个玩笑,风慕容一点也没生气,还是笑嘻嘻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你们知道地下水牢里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谁啊?”

风慕容道:“就是我要拜祭的圣神。”我们顿时全都呆住了。那个形似黑龙的家伙竟然是圣神?我半信半疑,对风慕容道:“你确定那个是圣神?”

风慕容有些不悦,道:“这个自然。我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圣神了,这还要多谢你们呢!要是没有你们,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圣神。”

我转头再向水牢里望去,实在想不通,这个被关在水牢里终年不见天日的庞然大物,竟然是拜蛇教的圣神。我道:“既然这是你们拜蛇教的圣神,那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风慕容道:“圣神是我们拜蛇教的创世大神,有了它才有了这个世界。但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多丑恶了,它要拯救这个世界,就必须先尝尽世间诸般苦难。”顿了一顿,他满眼温柔地望着水牢之中的那个庞然大物,缓缓道:“圣神现在就是在体验世间疾苦呢。”我心中暗自发笑,才不信这黑长虫愿意被关在这水牢之中。

徐和尚召唤我道:“郭兄弟,风兄弟要在这里陪着他的圣神,就让他在这里陪着吧,咱们还要去找圣坛呢。”我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了。”随即,我跟众人一道向前走去。我们刚走出十来米,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风慕容跟在我们身后。我笑道:“风兄弟,怎么不陪着你那位圣神了?”风慕容缓缓道:“我也要去圣坛,看一看我们拜蛇教先辈的音容。”我没再开这小子的玩笑,只不过心里感到非常好笑。

我们一行人在地宫中一路向东,走出十来分钟后,便看见地宫尽头有一道铁栅门,铁栅门后面便是一条蜿蜒向东的洞窟。洞窟之上吊着一盏盏蛇形灯,蛇口张开,蛇口里亮着火光。

铁栅门门上的环扣已经锈死,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铁栅门打开。门一开,洞窟里面立刻冒出一股寒气,中间还夹杂着一股尸臭味。我们慢慢走了进去。

走出二里多地,地形渐渐向下,我只觉得寒气越来越重。尽管裹得严严实实,我还是觉得全身发冷。又走了三四里地,其间这蛇形洞窟往右一转,继而又向左一转,慢慢地我竟然隐隐感觉到一股热气传来。这热气来得如此及时,我不禁心中大喜。

又走出四五百米之后,我们五人来到一处较为宽阔的空地。空地中间有一处泉水,正咕嘟咕嘟往上冒着热气。东南北三面各有一条岔路,岔路之中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到地热温泉那里,将帽子和眼镜都摘了下来,洗了把脸,只觉浑身舒服。

这一暖和,我顿时来了精神,随即招呼大家往东面的那条路走。徐和尚奇道:“这里三条路,你怎么知道往东走?”我走到徐和尚跟前,低声道:“你记不记得罗婆婆手骨上的那两行字,第二行是什么?”徐和尚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什么鱼,什么东来着?”

我皱了皱眉,道:“是遇水则东。”顿了一顿,我又道:“咱们现在遇到的这个温泉就是水,所以咱们应该往东面那条路走。”徐和尚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有你的。”于是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半个小时后,我们便站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上布满了铜钉。我心想,看来这扇石门之后便是拜蛇教的圣坛了。一想到马上就要找到摰天地动仪了,我的心里就一阵激动。风慕容看上去也是极为兴奋。

徐和尚这次直接把目光投向我,意思是问我这扇门怎么开。我向徐和尚点点头,然后昂首挺胸走到那扇巨大的石门跟前,心中念着“上三下五,纵横九重”这两句口诀。我看着大门上一排排的铜钉,从上面往下数到第三行,再从下面往上数到第五行,然后找到其中的第九个铜钉。我用手摸了摸,感觉这两颗铜钉别比的铜钉似乎大了那么一点。我叫过徐和尚,让他试着转动底下那一颗铜钉,我来转动上面这一颗。我们一起用力,只见上面的这一颗很快转了起来,徐和尚的那一颗却是纹丝不动。我想了想,道:“你把它反过来转一下。”徐和尚试了试,这一下果然转动了。

只听一阵流沙声簌簌想起,接着那扇石门慢慢向下落去。风慕容道:“这是流沙门。石门下面有一个石槽,石槽中装满了沙子。按动机关之后,这些沙子就会向下流出。石门下的沙子流出之后,石门便会慢慢落下去。”

藏宝洞

巨大的石门缓缓落下,我们五人慢慢向里走去。石门之后,我们走上一座天然石桥,石桥下水流缓缓流淌。我暗暗奇怪:在昆仑山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怎么会有流水?

下了石桥,我们又看到一座喷泉。这座喷泉比刚才那个更大,水柱足足喷出三四米高,下面的泉水中水花激荡,热浪翻滚。喷泉附近十来米处长着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树,这棵大树树叶葱绿,生机盎然,每一片树叶都好像振翅欲飞的鸽子一般,看上去很特别。

我喃喃道:“这不是传说中的鸽子树吗?”鸽子树现在在大部分地区已经灭绝,只有我国南方的一些地区幸存下来,是植物界的“活化石”。想不到,我们竟然有幸在昆仑山的山腹之中见到这种濒临灭绝的植物。

走出四五百米之后,山壁上赫然出现一座洞窟。我们向洞窟里望去,只见里面立着一座神祇像,那座神祇像做女子之形,人首蛇身,脖颈之间缠着三条蛇。那三条蛇看上去极为凶恶,蛇口张开,吐着蛇信,似乎要把逼近这尊神祇像的人吞进去。

风慕容看见这尊神像之后,脸露惊喜。我忍不住问道:“风兄弟,这个是你们拜蛇教的教主吗?”风慕容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在完成心愿的喜悦之中。

徐和尚撇了撇嘴,道:“别理他,赶紧找摰天地动仪才是正理。”我点点头,在这座洞窟里转了一圈,根本没有摰天地动仪的影子。徐和尚喃喃道:“难道没在这里?”司徒衡皱皱眉道:“不可能,我爷爷从来不会骗人。”我道:“依我看,司徒衡的爷爷不像在骗人,更何况如果他是骗人的,他为什么还让自己的孙子跟我们一起?”

我转到神像后面,感觉脚下的石板踩上去的声音和周围的石板不一样,于是蹲下身往地上看。果然,只见脚下的那块石板四周有明显的缝隙。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这块石板揭开,只见石板下面赫然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洞口中一列石阶缓缓而下。

我心想,摰天地动仪肯定就在下面。于是,我急忙招呼众人下去。可此时,居然不见了风慕容的踪影,我觉得有点奇怪。徐和尚早就等不及了,道:“不管他了,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吧!”于是,我们四人沿着石阶慢慢向下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跳动一下:眼看着摰天地动仪就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能不紧张、不兴奋吗?

这石梯倒不是长,只有十七八阶。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下面。下来一看,众人就愣住了,

这下面果然是一个收藏着万千珍宝的藏宝洞。这个藏宝洞并不很大,也就四五十平方米,只是触目所及,没有一件不是世上奇珍。我们四人一边看,一边惊叹。

我镇定一下心神,心想,先找到摰天地动仪才是正事。于是,我向里慢慢走去,眼睛在那一件件珍宝身上掠过。突然之间,我眼前一亮,只见在东面一个角落之中,一个巨大的球形东西静静地伫立在那。

我揉了揉眼睛,果然是摰天地动仪,和画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大声喊道:“在这里,在这里。”众人闻声,向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都是满脸惊喜。只见摰天地动仪上的八条龙齐齐张开大嘴,每一张嘴里都有一个铜球,每个铜球下面各对应着一只蟾蜍。八个蟾蜍蹲在地上,个个昂头张嘴,准备承接铜球。我心里暗暗赞叹,我们祖先的技艺真的是巧夺天工。司徒衡的脸上也露出赞叹之色,忍不住伸出手,在那摰天地动仪上面轻轻摸了一下。

只听呼啦一声,这个集天地造化、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的摰天地动仪,立时化为一堆齑粉,就这样灰飞烟灭。

我们四个人一时之间都愣在那里,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摰天地动仪,被司徒衡这样轻轻一摸,顷刻之间就化为齑粉。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段日子以来,我为了寻找摰天地动仪,走南闯北,历尽艰辛,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然而,就在我以为终于看到曙光的时候,突然间天黑了。什么《兰亭序》,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良久,我慢慢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对徐和尚道:“咱们走吧。”

司徒衡低垂着头,满脸愧疚之色,不敢看我。

徐和尚搓着手,满脸无奈道:“谁知道这摰天地动仪竟然这么脆弱。这也不能怪你,司徒兄弟。”我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责怪司徒大哥。这应该就是命吧,命中注定咱们徐家不能完成这个心愿。”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着。

就在这时,对面的那一堆珍宝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龙道人抬起头,冷冷道:“姓风的小朋友,出来吧。”

教主

过了片刻,风慕容从那一堆珍宝后面慢慢站了起来,眼里竟然有一丝诡异之色。我淡淡道:“风兄弟,你可找到你们教主了?”

风慕容点了点头。只见风慕容站在那一堆珍宝后面,在那珠宝发出的亮光的映衬下,一张脸忽黄忽绿,看上去有点吓人。

我问道:“你们教主呢?”风慕容向里面一指,我们这才发觉,原来在那堆珍宝后面还有一口墨玉做的棺材。我们走过去,只见这口墨玉棺材通体漆黑如墨,棺盖之上也刻着三条昂首吐信的蛇,三条蛇交互缠绕在一起,蛇头各自向着不同方位。

风慕容静静道:“你们要不要看看我们教主?”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口墨玉棺前,伸手便将棺材打开了。

我们正想告诉他不要打开棺材,谁料想这小子行动竟然这么快,似乎并不是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心里已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让他再盖上。我心想,你这小子要是跟我们玩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棺材之中——严格地说,应该是一个少女的头颅躺在墨玉棺之中,头颅下面,本应该是身体的地方赫然盘着巨蟒之身。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少女头颅和巨蟒身子的衔接之处竟然没有一丝伤口,似乎是浑然天成。这拜蛇教少女教主身上似乎有一股摄人魂魄的魔力,叫人不敢逼视。我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其余三人也都很快转过脸去。

风慕容道:“怎么样,我们这位教主漂亮吗?”我心里一惊,这小子怎么这么说话,跟中了邪似的。

我皱起眉头,问道:“风兄弟 ,我们要走了,你走不走?”风慕容微微一笑,道:“走?走到哪里去?我不走了,我要陪着我们教主。”他说话的声音甚是温柔,但在这洞窟之中显得非常诡异。

我冷冷道:“你不走,我们可要走了。”我随即招呼众人道:“徐师父,龙大师,司徒大哥,咱们走吧。”

我们四人正要走,只听风慕容在我们身后阴阴笑道:“你们想走?晚了!还是乖乖待在这里陪着我和教主吧。”徐和尚大怒,转过头去便要骂风慕容。没想到这一回头,徐和尚却一动不动了。我们感到奇怪,随即也转过头去,谁知眼前的一幕让我们毛骨悚然。

尸煞

只见拜蛇教的少女教主从棺中站了起来,那一副恬静的面孔之上却有着一双好似来自幽冥的眼睛,眼睛之中没有一丝生气。风慕容此刻就站在少女教主的身后,一脸阴险,浑然没有了冰原上初见时候的潇洒飞扬。

龙道人脸色一变,道:“不好,这教主已经变成尸煞!大家快跑,我来抵挡一会儿。”

徐和尚听到“尸煞”两字,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招呼我和司徒衡道:“咱们快跑,让龙兄先抵挡一下。这尸煞厉害之极,咱们跑得慢了,就要变成这尸煞的腹中餐了。”话语之间,少女教主变成的尸煞已经跃出墨玉棺,向我们追了过来。

龙道人右手在腰间一拽,拉出一条两米来长的鞭子。只见龙道人挥舞着手中长鞭,那尸煞无法上前。

我和司徒衡一边向外跑,一边问徐和尚:“这少女教主怎么会变成尸煞的?尸煞又是什么东西?”徐和尚皱眉道:“粽子知道吗?”我点点头道:“知道啊,粽子不就是僵尸吗?我听说那些盗墓的都管僵尸叫粽子。”徐和尚点点头:“尸煞就是粽子里面最厉害的那一种,刀枪不入,寻常武器根本就制服不了它。”顿了一顿,他接着道:“而且你看,这个少女教主似乎生前修炼过什么邪术,死后竟将头颅寄居在巨蟒的身子上。这尸煞一经形成,比普通尸煞更厉害。”

想不到尸煞这么厉害。我奔跑之际,回头一看,只见那尸煞身形飘忽,正和龙道人大战在一起。龙道人似乎不敌,节节败退。风慕容始终跟在尸煞身后,时不时也给龙道人来上一下。徐和尚回头看见风慕容如此行径,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早知这样,我们就应该早点结果了这个小子。”

眼看我们就要跑出这密洞,突然之间,前方石阶上一阵人影晃动,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古怪老头和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个大块头。这三人从石阶上一下来,正好迎上我们。

我一看,这三人我都认识!我大呼一声:“及时雨啊及时雨!七爷,蛇王前辈,你们怎么现在才来?”那三人脸上一阵尴尬。南派七爷向我笑道:“郭兄弟,你们真是好快啊,我和蛇王前辈这么赶都没赶上。”

我见这三人衣衫褴褛,跟三个乞丐似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只是这三人能够在昆仑山的冰天雪地之中找到这骆驼峰,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我对南派七爷道:“七爷,你快来,这里有个尸煞,你看看能不能干掉。”南派七爷向里一看,眼见那些珍宝,双眼立刻直了。他愣了有几秒钟的工夫,便招呼蛇王和哑仆:“老爷子,你看这里都是好东西!大力,快来,把那几个行李都装满。”南派七爷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跟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