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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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亲人的呼唤

船上所有的人都有些失望。原来把希望寄托在艾尔通身上,可现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大家的希望又落空了。

邓肯号还能找到不列颠尼亚号吗?它默然前行着,眼下最要紧的找一个荒岛,把这个坏蛋丢下去。

有了!就在这37度线上,玛丽亚泰勒萨岛,一个孤立的小岛,在太平洋的浩淼中,太微不足道了,不值得一提。离美洲有3500海里,离新西兰有1500海里。这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岛,好像也被人间遗忘。

有人把这个蛮荒之地告诉了艾尔通,他竟然欣然应允了。于是,邓肯号就开往玛丽亚泰勒萨岛。两天之后的下午2时,嘹望水手报告已看见了玛丽亚泰勒萨岛,它很低很低,像是浮在洋面上的大鲸鱼。5点。目前离小岛还有30海里的航程。约翰看到小岛上好像有一股烟火飘散着。

“莫非是个火山?”他向巴加内尔说出自己的怀疑。手持望远镜的地理学家边观察着小岛边回答:“不太清楚。对这个玛丽亚泰勒萨我们所知甚少啊!如果它是由海底突起,那很可能是个火山喷起的岛屿。”格里那凡便问:“你说这小岛是火山喷出来的?那么它会不会再一喷就喷没了呢?”

巴加内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倒不至于。据我所知,这小岛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决不会像尤里亚岛似的,从地中海里冒出几个月就又缩回去。”

格里那凡应了一句之后,又问约翰:“你说,咱们在天黑以前能到小岛吗?”

“不行。阁下,这一带不是航线,天色又暗,很容易出危险。我们只能在这慢慢地兜圈子,等明早天一亮,放下小船去小岛。”

晚上8点。邓肯号和小岛的距离只有5海里了。

9点。小岛的山顶处忽然放射出一团红色火焰,迅速地照耀开来。

“这真是火山。”巴加内尔仔细观察之后得出了结论。约翰提出疑问:“不会吧。如果是火山,总得有声响吧?况且咱们离它这么近,它还在上风头儿。”听约翰这么一说,巴加内尔也改变了看法:“你说得对!有道理。火山喷发不会没声响。而且,你看!那火光还在忽闪呢,有点像灯塔。”

约翰又说:“灯塔?只有在海岸线上才会有灯塔!这只是个太平洋里的小岛啊!”

说到这儿。他突然叫喊起来:“快看,还有另外的火光,在沙滩上!哎!火光在一劲儿晃动呢!哦,它又挪到那儿去了!”

约翰说得对。小岛上又增加了一把火,那火忽明忽暗地闪动着,跳跃着。

“看来岛上像是有人?”格里那凡自言自语。“有人,有土著人!”巴加内尔自以为是地答道。“那咱们就不能把这家伙扔到这儿了。”

少校插话了:“对!这家伙都不配给土著人当干粮!”

“那咱们还是继续另找一个没人的荒岛吧,”格里那凡笑着对麦克那布斯说,“我答应艾尔通保证安全的,怎么能让它当干粮呢。”

“哎呀,大家得注意啦,可不能大意。”巴加内尔郑重地说,“新西兰人很野蛮,故意点着火把引诱船上的人,就跟从前的康瓦尔人一样。我看,这小岛上的土著人也是在引诱咱们呢。”

“调转航向!”约翰指挥着掌舵的水手,“等明儿一出太阳,就会真相大白了!”

夜里11点。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甲板上只有几个水手在值班,船尾上舵工在看着舵把。

玛丽和罗伯尔走上了船舱顶部。手扶栏杆,心事重重地望着海面。船弦处的浪花无声地翻滚在暗夜中。

此时此刻,姐弟俩都在思念着他们可怜的父亲。爸爸现在还在人世吗?都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白费工夫呢?干脆别再找了?不!没有爸爸,我们怎么活下去呢?找不到爸爸,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如果没有格里那凡爵士和海伦夫人的关怀,我们早就……弟弟变得很懂事了,他像大人似的,紧紧地攥着姐姐的手鼓励道:“玛丽,千万别垂头丧气!还记得爸爸的那句话吗?——‘有勇气就等于有了一切!’爸爸的勇气多么叫人佩服啊!咱们是他的儿女,也应该有这种勇气才对!……姐姐,你别为我操心了,我长大了,让我来帮你吧!”

“哦,好弟弟!罗伯尔。”玛丽感叹着。“我跟你说句话,不过,你听了千万别生气……”

“不生气!好弟弟!”

“你能答应我吗?”

“答应你什么?”玛丽有点警觉了。“姐,我想去当海员……”

“真的?你不是开玩笑吧?”姐姐已经忍不住喊出声来,她吃惊地摇着弟弟的手问。

“真的!我没开玩笑。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爸爸和约翰船长一样,出海航行。当一个好海员!玛丽,我的好姐姐!你应该比我更相信、更了解约翰船长吧?他说过,他能把我培养成一个最伟大最了不起的海员。”

“对,而且他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还要和我一起继续寻找咱爸!姐,你答应我吧!假如说,咱们姐俩儿跑丢了,咱爸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咱们找回来;现在咱爸不见了,咱们也得拼着命把他找回来!最起码,最起码我这个当儿子的也得豁出一切去找爸爸,哪怕找一辈子呢,我也心甘情愿!”

“亲爱的姐姐!你难道不想爸爸?那可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爸爸!”

“对!他是我们最好最好的爸爸!”玛丽被感动了,“最让我骄傲的爸爸!罗伯尔,你应该为有这样的爸爸自豪!他是伟大的人,为民族为国家争了光,尽管他遇难了……”

“你说约翰先生也会这么想吗?”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弟弟。“他也这么想!”罗伯尔坚定地答道,“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决不会骗我们!所以我也要像他那样当海员,跟他一道去找爸爸!你就答应我吧!”

“答应你答应你,”玛丽喃喃自语。姐弟俩此时在夜色中渐渐地平静下来,可是他们的心潮仍在起伏不已,幻想的翅膀在脑海里翻卷着,如同梦境里的未来。

船在悠悠的海面上浮荡着。浪花一道道打过来又一道道散开去,之后又转回头来,表达着对螺旋桨的留恋。于是,忽明忽暗地闪出许多零星的光华……而就在这时,奇妙的幻觉出现了!一种似乎是模糊的力量唤起了姐弟二人的注意,难道这是在做梦吗?这是幻觉吗?

从船舷之下,从波浪之中,传出一个又一个呼喊的声音。低沉、苍凉而又焦急,让人听了禁不住要发抖。

“救命啊!救命——”真的是一个人在求救!

罗伯尔惊讶万分地对姐姐说:“你没听见?你没听见?”

这慌惑不已的姐弟俩赶紧扶住栏杆,伸长脖子往下面探望,想探个究竟,但夜色之中的海面只有波浪悠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玛丽脸色煞白地转过头来说:“罗伯尔,我也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刚才……咱们不会是在梦中吧?哦……”

姐弟俩的心怦然而动:“是爸爸!是爸爸!……”玛丽眼前一黑,晕倒在弟弟的怀中。

罗伯尔看到姐姐晕了当下就惊叫起来:“姐姐!救命啊!爸爸!救命啊!”

最先跑来的是看舵的水手,他赶忙伸出手扶住了玛丽小姐。紧接着值班的人员也都赶了过来。他们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约翰、海伦夫人和格里那凡也都被惊醒了,赶紧往舱顶跑。“我姐姐她不行了!啊……我爸爸就在那儿!”罗伯尔失魂落魄地叫个不停,大家都以为这男孩在说胡话。

“真的!真的!”他扯开嗓子喊。“我爸爸真的在那儿!我真的听见他喊了!玛丽也听见了!”

玛丽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爸爸!我爸爸在那儿!就在那儿!”她喊叫着,蹿起来就要往海里跳。

“爵士啊!夫人啊!”她被大家拦住后仍大声叫着,“我爸爸,在那儿!我,我确定听到了,他在喊救命!他要被淹死了……”由于过分激动,玛丽又晕过去了,而且全身抽动起来。

只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到房间里,海伦夫人赶紧跟过来守候她。

船舱上的罗伯尔仍在撕心裂肺地叫着:“爸爸!我爸爸就在那儿!啊!我说的是真的!爵士!”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两个孩子的叫喊是真的。谁都知道他俩说出那样的话就是想爸爸想得几乎痴迷了。

只有格里那凡例外,他轻轻地抚摸着罗伯尔的手,亲切地问:“你真听到爸爸的叫声了?别怕,孩子,你说。”

“真的!爵士,我敢向上帝保证,爸爸一劲儿喊救命啊救命啊!”

“你能听出那确实是爸爸在喊?”“哪还会听错?爵士,千真万确,就是我爸爸!不信你去问我姐,她也听到了,就是我爸的声音。您想,就算我错了,她也不可能错呀!求您了,赶快放小船吧,去救我爸爸!”

格里那凡听完有点半信半疑,于是把看舵的水手叫了过来:“霍金斯,你刚才在场吧?”

“在场,阁下。”“那你听见喊声了吗?你看见有人在喊叫吗?”“没有。”

“看来你确实听错了。罗伯尔。”“不!如果是他爸在喊,他就不会听不到了!”罗伯尔仍然坚持己见,“我听得没错儿,我确定那就是我爸爸!爵士,真的!真的!……”罗伯尔显然已经是语无伦次了。情急之下他连哭也哭不出声了。他看上去脸色发白,当场就昏过去了。

格里那凡赶忙叫人把他抬回了房间,他就这样昏睡在床上。

“这对多灾多难的亲姐弟俩可真够可怜的!命运似乎对他们有点不公!”约翰无限感慨地说。

“唉,悲伤把他们折磨得都有点糊涂了,让姐儿俩都产生了幻觉……”格里那凡也附和着。

“姐儿俩都产生幻觉?”巴加内尔心生疑团,“不大可能吧?也不符合科学规律啊!”

地理学家仔细聆听着海面上的一切动静,可是什么也没听到;而后,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别出声。只见他侧着脑袋伸长脖子静静听船下的响动。依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于是,他把腰直起来,大声喊了两嗓子,竟连点回音也没有。

“真见鬼!难道真是心诚则灵?人类的情感真可以感动上帝?……”巴加内尔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是3月8日。凌晨5点。天刚蒙蒙亮,所有的人都已上了甲板。因为没有一个人不惦着前面这个小岛,特别是玛丽和罗伯尔。

所有的望远镜都望着岛上的景物和岛上一切的东西。而此时,大船和小岛相距只有1海里。船在环绕着小岛航行,那一刻小岛上的一切都映入了人们的视野。罗伯尔高喊着告诉人们,他看见岛上有两个人在跑,同时还有一个人在摇旗子。“对!是英国旗!”约翰放下望远镜十分肯定地说。“没错!”巴加内尔也跟着嚷了起来,似乎也在为罗伯尔加油。“爵士,啊,”连罗伯尔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啊,爵士!如果您再不放下小船,我可就跳下海自己游过去了!我求您了!就让我先到这小岛上去吧!”可是大家谁也没有答话。

因为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呆了:小岛上竟然有三个人,并且是三个遇难的人,同时也是三个英国人!这是真的!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记起了昨晚的情形,姐弟俩同时产生了幻觉,听到了喊叫声……看来喊声是真的!是真的!

不过,这决不会是他们父亲的喊叫声!绝不可能!那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想到这点,大家又开始可怜这两个孩子了——他俩肯定会大失所望的!可怜啊!他们肯定还得再一次昏过去。

那就不要让他俩上岸了吧。可是又没有人出来阻止他俩。是啊,谁忍心阻拦他们啊?

格里那凡不得不发出命令:“放下小船!”玛丽、罗伯尔、格里那凡、约翰、巴加内尔飞快地上了小船。6个水手使足了劲,把小船划得飞快。小岛就在眼前了!

玛丽惊叫起来:“是我爸爸!”果不其然,在岛上并排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个最为高大魁梧的便是格兰特船长!船长听到了女儿的惊叫,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喜悦。

他伸出双臂,却轰然一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