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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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步行30英里

2月7日,早上6点。格里那凡率领大家再次上路了。雨在夜里时就已停了,但在天空中仍是布满着灰蒙蒙的云雾,连太阳都没有露出微笑的脸来。趁凉快正好向前赶路。

从地图上,巴加内尔测出了卡花尖到奥克兰大概有80英里的距离。如果按一天一夜走10英里来算,那还得走8天。所以他提议不沿着海岸走,而是直接去北边30英里的那瓦夏村——这里正是隈帕河与隈卡陀江所交汇的地方。那里是车马很多的一个地方,并且有专门去奥克兰方向的。他计划从那瓦夏上车到德鲁里稍适休整一下。因为在德鲁里有生物学家郝支特脱,肯定能如愿找到一个好旅馆。

大家则分别背上干粮和枪支,一直顺着奥地湾向北开路。为了以防在路上会遇到意外,他们前后保持一定距离,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枪,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东面的丘陵。

只见巴加内尔手持地图,时不时地赞叹它那精确无误的判断。脚下全是布满贝壳的沙滩,在沙滩里还掺和着一些天然氧化铁渣。也可以随时看到附近海边上的所有动物。它们见了人群并不是害怕地逃走,似乎大胆而又非常友好。

那圆头大脸的海豹,瞪着一双看似多情的眼睛,显得特别地慈爱,正如古代诗歌中把它们赞颂的一样,像美人鱼那般可爱可人。

在新西兰海岸盛产海豹,海豹身上的皮和油都能让那猎取者赚大钱。还有蓝灰色的海象也尤招人喜欢。它们的身体长度大都在25到30英尺之间,那条既能随时软又能随时硬的大鼻子显得非常生动,那又长又卷的髦毛看上去特别像花花公子们头上的毛发。

罗伯尔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些动物,忽然便喊开了:

“哎哟!快看,海豹在吃石子儿呢!”大家顺时都扭过头。只见那些海豹如同饿了一般在吃着石子。“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呀!现在谁还能不相信,它们竟然真的能吃石头块!”巴加内尔总结般地说道。“可它们能消化得了吗?”罗伯尔好奇地问。“哦,它们并不是为了消化!而是为了保持平衡身子、增加比重,好容易快速地游到水底。等到上岸时,就把那些吃到肚子里的石子给吐出来。两栖动物都这样!你快看,喏,就要往水底钻了!”

果然不出所料,吃了石子的海豹便慢吞吞地爬向海水。正当大家都要等着看看海豹如何回到岸上吐石子的情形时,格里那凡便又发出了前进的口令。

对此,巴加内尔感到深深的遗憾。10点。

大家围坐在遍地的雪花岩上吃早饭。勤劳地奥比内从一片贝壳滩里拣出了许多海淡菜,按照着巴加内尔的说法在火上烤熟给大家当做佐餐。尽管味道并不是太好,但大伙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稍适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便又上路了。根本就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海鸟在岩石与沙滩间来来回回地盘旋飞着,有军舰鸟、塘鹅、海鸥,它们似乎根本不知什么叫做疲倦。那又胖又大的信天翁则呆愣般地立在峭岩的最顶端,如同是在看热闹一样。

下午4点。

他们已走了10英里了,而且没人任何一个人感到疲劳。海伦夫人和玛丽都主动要求接着继续前行。

一行人便继续赶路,绕过那北面的山脚,便顺利地来到隈帕河流域。

这里远远望去是碧草连天,但只要走近看却发现是成片成片的灌木丛。树上开满着小白花,树下则长着又高又粗的凤尾草。所以说,碰到这样的情形再走下去,是特别地艰难。

就这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才走过了哈卡利华塔连山的几道山坡。

晚上8点。他们便开始准备露宿,把毯子都铺在松树下,身上稍微盖上点东西,就这样凑和一宿吧。为防止意外的发生,格里那凡要求伙伴们每俩人分成一组轮流值班守护,枪弹也上膛,千万要提高警惕,并且一定要小心。

为了不引起土著人的怀疑,他们并没有点篝火。幸好在新西兰的山地里没有虎、狮、熊这些吃人的猛兽出没。

除了有几个沙蝇(当地人称之为“嘎姆”)和一些野鼠之外,其它的就没什么人和动物能给他们带来不安了。

2月8日。巴加内尔从美梦中醒来后,心里的担忧明显就少多了。或许是眼前的现实——毛利人并没有露面——让他的所有恐惧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他心情畅快,愉悦地对格里那凡说:“倘若咱们顺利的话,今晚上就可以走上通往奥克兰的大路了。只要一到那儿,土著人就基本上没有了。”“那咱们还得走多少英里?”格里那凡问。

“15英里,与咱们昨天所走的路程一般多。”“不过,这些树丛都特别密密麻麻,咱们根本走不快呀!”

“不过树丛了,咱们只要沿隈帕河走,就没有树丛了,特别平坦的!”巴加内尔回答。

格里那凡看到大伙都收拾妥当了便说:“咱们开拔!”

大家又再次上路了。像新西兰这种灌木丛生的草地甚至是连车马都不敢随意前近的,只能是人和野兽可以在里边钻行。那凤尾草就如毛利人一般执拗坚强地捍卫着自己的土地。

在中午之前,他们走完了这大片灌木林;大家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于是来到了隈帕河边。

眼前这里的景色相当独特,水草繁茂生长,河流清澈见底,各种树木错综复杂地生长着,给人一种看上去欣欣向荣的感觉。

植物学家胡克曾经作了一个调查:在新西兰发现了2000多种植物,其中有500种竟是世界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但花卉的种类却并不算多,那色彩更是贫乏。新西兰最多的植物是羊齿类、禾本类和伞形类,一年生植物极为罕见。

生长在新西兰的乔木品种也不少,有开红花的“美特罗西得罗”树、诺福克松树、有枝条很独特的罗汉柏,还有一种被称作是“利木”的柏树,与欧洲的柏树所差无几。

林间的鸟儿那就更是无以数计,其中还有些属珍奇种类。光是大鹦鹉便有三种:一种叫“卡卡利吉”,它浑身上下鲜绿,脖子下方还有一道红羽;另一种是“托波”,看上去面颊是生动的黑斑,像长双鬓似的;再一种被博物学家所称作为“南国老人”,它的个头与鸭子一般大,长了一满身棕红色的羽毛,翅膀展开后显得特别绚丽。

少校和罗伯尔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地打了几只鹬鸟和竹鸡。奥比内便提着这些猎物,边走边拔毛,他既高兴也特别兴奋,因为终于有美味可以改善改善大家的生活了。

但对巴加内尔来说,他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鸟儿的食用价值,他只想捕几只新西兰的鸟带回欧洲去。特别是叫“突衣”的那种怪鸟,不光长得奇形怪状,就连叫声也古怪离奇。那叫声听起来跟人的笑声差不多,所以人们又把它叫做“哈哈鸟”。这种鸟长着全身黑羽毛,脖子上也有一道羽毛,就似司仪的衣服,因此又得名“司仪”。

巴加内尔说:“突衣鸟只要到冬天时就会特别胖,甚至胖得都飞不起来。为了减肥,它自己便就开胸破肚,把肚子里所存的脂肪慢慢啄掉。你说怪不怪,啊?麦克那布斯?”“我觉得太离谱了!所以,我不信!”少校坚决地回答。

只见那巴加内尔急得直抓耳挠腮,他真恨不得马上立刻就抓一只满胸全都是血痕的鸟让少校亲眼看看。

可是,眼下怎么能捕住这种鸟呢?不过,他们却真就碰上了另外一种珍品——“几维”鸟,也叫“鹬鸵”。这种鸟现已濒于绝迹了。它并没有翅膀和尾巴,并且在每只爪上有4个趾头。浑身上下的白羽毛披零零落落的样子。而且嘴长得又细又长又尖,跟鹬鸟的嘴差不多。

罗伯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一个树根搭落而成的鸟窝里找到一对几维鸟。这份意外的收获让他喜出望外。这几维鸟可算是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鸟类,它专门吃蛹、昆虫和种籽之类。现在,你就是在欧洲最大的公园也根本见不到这种鸟。早在阿斯特罗拉伯号和色勒号来大洋洲探险时,法国科学院特地拜托居蒙居威尔为他们弄一个几维鸟的标本。于是,居蒙居威尔曾出高价让土著人帮他捉一只活几维鸟,但并未捉到。

所以说,此时的巴加内尔那真是如获至宝,他动作非常小心翼翼地把两只鸟都拴在一起,谨慎万分地提着,生怕会出现什么闪失。他真的很想把这珍贵的鸟带回法国,送给巴黎植物园。并且将来会在那鸟笼上挂上一块非常醒目的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雅克·巴加内尔先生赠送”。

可以这样说隈帕河岸是安全、旷远、寂静而荒无人烟的。这里甚至连土著人的丝毫踪迹都找不到,就好像他们从未来到这里似的。

河水静静地在那儿流淌着,水草生长得郁郁葱葱,河边的沙滩相当十分平坦。

走在这样美丽的景色里,每个人的心情都显得特别舒畅。

东西的河谷和山峦此刻都可以尽收眼底。那山岗雾霭苍苍茫茫,山峰峥嵘别有一番意趣。

新西兰岛是由地下岩浆喷发而成的产物。至今,它的陆地面积还在不断地增加。甚至有的山峰在近20年就增高了两米。不可否认,在新西兰的地壳之下,孕藏着巨大的火山能源,就是因为有这些能源才使得这组群岛不断地摇动、震颤。况且,火山口无以数计,就连温泉口也是到处都有。眼前所呈现出的这连绵不断的山峦全是由火山质而成的。

下午4点。

大家已走了9英里。

根据巴加内尔的地图测算一下,现在离隈帕河与隈卡陀江交汇处只有仅仅5英里了。只要到了那儿,就可以走上通往去奥克兰的大路了;那儿距离奥克兰则有50英里的路程,步行得走两三天,但是如果能搭上邮车七八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看来,咱们今晚依然得睡在露天里了?”格里那凡说。

“对!不过呢,我倒是特别希望这是睡在露天里的最后一宿。”巴加内尔切切实实地说。

“但愿如此!唉,睡在那露天之下,太让海伦夫人和玛丽遭罪了。”

“她俩可真够可以的,太坚强了!没抱怨什么!”约翰夸奖道,“对了,巴加内尔先生,你不是说在那江河的交汇点上有个村子吗?”

“有!你看,在地图上都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那瓦夏村。离这江河所交汇点有两英里左右吧。”巴加内尔用手指着地图让约翰看。

“太好了!如果那样,那咱们能在村子里住一宿了!为了找个好旅店住,海伦夫人、玛丽小姐,你们是不是并不在乎多走两英里吧?”

“旅店?”巴加内尔用满是惊奇地语气反问,“在毛利人所住的村子里找个旅店?哼,甭说是旅店,就连小酒馆、小客栈都没有!那村子可全都是茅草棚子!听我的准没错儿:还是绕着这小村子走吧,那真是老虎屁股可摸不得!”

“你现在这样简直成了胆小鬼了!巴加内尔!”格里那凡有些挖苦他的说道。

“我亲爱的爵士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多加小心,总会有好处的。这是在新西兰近海岸!你以为当是哪儿呢!反正我并不知道眼下那毛利人的战争打到如何程度了,也许他们正在一门心思地活捉欧洲人呢?我,我确实是不想自己送上门去任人家宰割!”地理学家说得头头是道,“咱们啊,还是直接去德鲁里找旅店吧。只要到了那儿,不光是这两位女士,就连我们的先生们也可以放心大胆踏踏实实地好好睡上一觉啊!”此番话说服了大家。尤其是海伦夫人和玛丽,她们宁愿睡露天也决不去招惹那帮毛利人的麻烦。

大家又沿着河走了两个小时。太阳开始西下落山了,最后的一丝光芒穿透过云层,给那西方天际染上许多红晕。黄昏就这样悄悄地来临了,轻轻地笼罩在东面的山峦上,并把那紫色的沙幔悄悄打开。就连那些友好的峰也态度亲切地朝这队行人瞅了最后几眼。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在高纬地带,黄昏那可真是稍纵即逝,黑夜便会马上突然来到。于是,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夜雾已率先爬了上来,把路途阻挡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大家就在这个漫漫雾气里听到了哗哗哗地流水声,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大。是的,他们终于到达了江河的交汇处。

轰隆隆地浪涛声轰然地炸响在那傍晚之中,那种江水与河水互相拍打着的热烈场面,让每一个人的心潮澎湃起来。

巴加内尔放开嗓子高声叫喊:“到了!到了!隈卡陀江!去往奥克兰的大道就在这条江的右岸!”

少校也特别兴奋地开口了:“咱们明天就可能踏上这条光明大道了!今晚暂且委屈一下吧,在这里的睡宿吧!前边不远处,你们快看,那儿有一堆树,是个好地方。等咱们吃了饭,就在那过夜。”

“那大家就先吃饭吧!”巴加内尔提醒大家,“不过,我们只能吃饼干和干肉,绝对不能点火。咱们现在可不求别的,只求安全!况且,这夜雾挺大,正好可以隐蔽咱们。”

大家全都聚集到这堆树下。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悄悄地吃了晚饭,尔后便倒头就睡。

走了一整天,谁能不累,不疲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