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安徒生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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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笨汉汉斯

在乡下的一幢古老的房子里,住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乡绅。他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聪明绝顶,他们只须用一半智慧就足够了,还剩下一半是多余的。他们想去向国王的女儿求婚,而且想做便做,因为她曾对外宣布,说她的标准是她认为最能表现自己的人。

这两个年轻人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做准备。这是他们所能花费的最长的时间。但是这也足够了,因为他们学问多多,而这些学问都是实用的。兄弟二人一个已经把整部拉丁文字典和这个城市三年里所出版的报纸,从头到尾和从尾到头,都背得烂熟;另一个精通公司法和每个市府议员所应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就以为自己能够谈论国家大事;此外,他还会在裤子的吊带上绣花,因为他性情文雅,心灵手巧。

我要得到这位公主!两人齐声说。于是,他们的父亲给了他们兄弟每人一匹漂亮的马。

那个能背诵整部字典和三年报纸的兄弟得到了一匹漆黑的马,那个懂得国家大事和会绣花的兄弟得到了一匹乳白色的马。然后,为了能够使自己说话圆滑,他们在自己的嘴角上抹了一些鱼肝油。这时,家里所有的仆人们都站到院子里,观看他们上马。忽然,第三位少爷来了。其实,原来他们兄弟有三个人,但谁也不把这个第三位少爷当做一个兄弟,因为他不像其他两位那样有学问。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把他叫做笨汉汉斯。

你们穿得这么漂亮,要到哪里去呀?他问。到王宫里去,去向国王的女儿求婚!你没有听到全国各地的鼓声么?于是,他们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全告诉了他。我的天!我也应该去!笨汉汉斯说。他的两个兄弟对他大笑了一通以后,便骑着马儿走了。爸爸,我也得有一匹马,笨汉汉斯大声说,我现在非常想结婚!如果她要我,她就可以得到我。即使她不要我,我还是要她的!

这完全是一派胡言!父亲说,我什么马也不给你。你连话都不会讲!你的两个兄弟才算得上是聪明人呢!

如果我不配有一匹马,笨汉汉斯说,那么,就给我一只公山羊吧。它本来就是我的。它驮得动我!于是,他骑上了公山羊。他把两腿一夹,就在公路上跑起来了。

嗬!真够劲!我来了!笨汉汉斯说着,同时唱起歌来。他的歌声引起一片回音。

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在他前面却骑得非常斯文。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各自正在考虑如何讲出那些美丽的词句,因为这些东西非在事先想好不可。

喂!笨汉汉斯喊着,我来了!瞧瞧我在路上拾到的东西吧!于是,他就把路上拾到的一只死乌鸦拿给他们看。

你这个笨瓜!他们说,你带着它做什么?我要把它送给公主!好吧。你就这样做吧!他们说着,大笑一通后,骑着马走了。喂!我来了!瞧瞧我现在找到了什么东西!这可不是你每天都能在公路上找得到的呀!两兄弟掉转头来,看他现在又找到了什么东西。

笨汉!他们说,这不过是一只旧木鞋,而且有一部分已经没有了!难道你要把这也拿去送给公主不成?

当然是要送给她的!笨汉汉斯说。于是,两位兄弟又大笑一通,继续骑马前进。他们走了很远。

喂,我来了!笨汉汉斯喊着,嗨,事情越来越妙了!好哇!真是好哇!

你又找到了什么东西?两兄弟问。

笨汉汉斯说:这个很难说!她——,公主将会多么高兴啊!

呸!这两个兄弟说,那不过是沟里的一点泥巴罢了。

是的,一点也不错,笨汉汉斯说,还是一种最好的泥巴呢。你连捏都捏不住。于是,他把袋子里装满了泥巴。

前面的两兄弟现在尽快地向前飞奔,所以,他们来到城门口时,足足比汉斯早了一个钟头。他们一到,就马上拿到了一个求婚者的登记号码。大家排成几排,每排有六个人。他们挤得可紧了,连想活动一下手臂都无法做到。但这也算挺好,否则他们会因为你站在我的前面,彼此打起乱架来。

城里所有的居民都挤到宫殿的周围来,一直挤到窗户上去了;他们要看一看公主怎样接待他的求婚者。但是,这些人一走进房间里去,马上就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一点用处也没有!公主说,滚开!现在,轮到了那位能背诵整部字典的兄弟,但是他在排队的时候把字典全忘记了。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嗄嗄的响声。大殿的天花板是镜子做的,所以他看到自己是头在地上倒立着的。每扇窗户旁边站着三个秘书和一位参议员。他们把求婚人所讲出的话全都记了下来,以便马上在报纸上发表,拿到街上去卖两个铜板。这真是太可怕了。此外,火炉里还烧着旺盛的火,把烟囱管子都烧红了。

这地方真是热得要命!这位求婚者说。一点儿也不错,因为我的父亲今天要烤几只仔鸡呀!公主说。糟糕!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没有料想到会碰到这类的话,正当他想应该讲句幽默话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糟糕至极!

一点用处也没有!公主说,滚开!于是,他也只好走开了。现在,第二个兄弟进来了。这儿真是热得可怕!他说。是的,我们今天要烤几只仔鸡。公主说。

什么——什么?他说。与此同时,那几位秘书全都一齐写着:什么——什么?

一点用处也没有!公主说,滚开!现在轮到笨汉汉斯了。他骑着山羊,一直走到了房间里。

这儿真热得厉害!他说。是的,因为我正在烤仔鸡呀。公主说。啊,真是好极了!笨汉汉斯说,那么,我也要烤一只乌鸦了!欢迎你来烤,公主说,不过,你用什么家伙烤呢?我既没有罐子,也没有锅呀。但是我有!笨汉汉斯说,这儿有一个锅,上面还有一个洋铁把手。

于是,他就又从身上取出一只旧木鞋来,把那只乌鸦放了进去。

这可足够吃一顿了!公主说,不过,我们上哪儿去找酱油呢?

我衣袋里有得是!笨汉汉斯说,我有那么多,还可以扔掉一些呢。说着,他就从衣袋里倒出一点泥巴来。

真叫我高兴!公主说,你既能够回答出问题,又很会讲话,我愿意你做我的丈夫。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你所讲的每句话都被记下来了,并且明天要在报纸上发表。你看,每个窗户旁站着三个秘书和一个老参议员。这位老参议员最糟了,因为他什么也不懂!

实际上,她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要吓他一下。那些秘书都傻笑起来,还把墨水洒到了地板上去。

天呀!这就是所谓绅士呀!笨汉汉斯说,那么,我得把我最好的东西送给这位参议员了。

于是,他把衣袋翻过来,对着参议员的脸撒了一大把泥巴。

你做得真聪明,公主说,我自己就做不出来。不过,我很快也可以学会的。

笨汉汉斯就这样成了一个国王,得到了一个妻子和一顶王冠,高高地坐在王位上面。这个故事是我们直接从参议员办的报纸上读到的。不过,它并不是完全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