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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荒岛上的人(13)

正午时分,“乘风破浪号”的艏柱终于触到一处沙地,锚抛下了,帆收好了,然后三个船员也一起登陆了。

毋庸置疑,这就是塔波岛。因为根据最新的地图,在新西兰和美洲海岸之间的这片太平洋洋面上,根本没有别的岛屿。

船被牢牢地拴系住,以防退潮时被海水带走。然后,潘克洛夫和两个伙伴就带好武器,登上海岸,打算爬上一座屹立在半海里处,高约300英尺左右的锥形山岗上。

“从那个山头上,”吉丁·史佩莱说,“也许可以看到小岛的全貌,这样便于我们搜索。”

“赛勒斯先生一到林肯岛,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富兰克林峰上去,”赫伯特回答说,“我们现在也这么做。”

“是应该这么做,”记者回答说,“因为这是最好的做法。”

探险家们边说边沿着一块延伸到山脚下的草地边沿前进。到达山脚以后,三个人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他们放眼望去,仔细地搜索起岛上的一草一木。

这个小岛周长不到6海里,岛的四周微微凸镶着一些海角或海岬,凹陷进一些小海湾或小港湾,样子呈现一个拉长的椭圆形。周围是一片荒凉无际的大海,眼目所及望不到一片陆地,也见不到一叶船帆!

这小岛上树木丛生,但不是像林肯岛那样的多姿多彩。林肯岛上有的地方干旱贫瘠,但也有不少地方肥沃富饶。而这里是清一色的一片翠绿,占据着那两三个不太高的山冈。一条小河斜斜地流过这椭圆形的小岛,穿过一片大草地,然后在一处狭窄的入海口流进大海里。

“面积很是有限。”赫伯特说。“是的,”潘克洛夫答道,“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小了!”

“再有,”记者应道,“好像也没有人。”“确实如此,”赫伯特答道,“没有一点儿有人的迹象。”

水手和他的两个同伴随后又返回岸上他们停泊船只的地方。在深入到小岛的腹地之前,他们决定先环绕海岛走上一圈,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地方被遗漏了。

他们走了足有四个小时,踏遍了海岛的所有沿岸,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一处房子,也没有见到一个人的脚印。

这至少是很有些奇怪的,而且令人不得不相信岛上没有或者已经不再有人。总之,那份文件或许早已写了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遇难者或许早已经回国了,要不就是已经悲惨的死去了。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一边提出各种多少有些合理的猜测,一边匆匆地在“乘风破浪号”船上吃了晚饭,他们打算在夜幕降临前再继续搜索一番。到了下午5点钟时,他们开始进入森林里冒险搜寻。他们还未进入森林时,就有不少动物四处逃散。总的来说,甚至可以肯定地说,那些到处可见的山羊和野猪,都是属于欧洲种的。由此可以推测,它们或许是某条捕鲸船经过时在岛上放生,以后快速繁殖出来的。赫伯特打算活捉上几对带回林肯岛去。

这样说来,在某个时期,曾经有人来过这小岛,这一点是不用再怀疑了。而且还有更明显的证据能说明这一点。当他们穿过森林时,看到了一些脚踏出来的小径,被斧子破倒的树干,而且很多地方都有人类劳动过的痕迹。但是,那些已经腐烂的树木是在多年以前伐倒的,被斧头砍过的地方长满了绒绒的青苔,而且小径上杂草丛生,长长的密密的,已经变得难以辨认。

“现在,”吉丁·史佩莱指出,“这一切都证明,那些人不仅来过岛上,而且还曾经住过一段时间。那么现在,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共有多少?又剩下几个呢?”

“那文件上只提到了一个生还者。”赫伯特说。“那好,”潘克洛夫答道,“要是他还在这岛上我们怎么也会找到他的。”于是,搜索继续进行着,水手和他的同伴们现在是沿着斜穿小岛的路走,而后他们又这样沿着通向大海的小河前进。

如果说,那些来自欧洲的动物、那么多出于人手的劳动痕迹,足可以证明人类已经来过这个岛,那么,这里的好几种植物也同样地证实了这一点。在一些林间的空地中,可以看出,在一段大概相当遥远的年代里,那地上曾经种植过蔬菜。

所以,当赫伯特辨认出那些土豆、菊苣、酸模、红萝卜、白莱和芜菁时,他是多么地高兴啊!要是采集一些种子带回去,就能使林肯岛上的物种更丰富了!“这都是好东西!真是太好了!”潘克洛夫说道,“这显然关系到主厨纳布,与我们也是息息相关。这样假如我们找不到那个幸存者,至少这一趟没有白跑,上帝已经恩赐我们了!”

“可以肯定是这样的,”吉丁·史佩莱答道,“但是,从长着植物的这片土地的情况上看,恐怕这个小岛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确实如此,”赫伯特回答说,“一个人,不管是怎样的人,是不会对这么重要的农作物置之不理的!”

“是的!”潘克洛夫说,“那个幸存者或者已经走了!只能这样猜测……”

“这么说,那文件应该是很久以前写的?”“显然如此。”“那么,那个瓶子是在海上漂了很久后才漂到林肯岛的?”

“为什么不可以呢?”潘克洛夫应道。“瞧,天已经很晚了,”他又补充说,“我们的搜索就暂告一个段落吧。”“那么就回船吧,明天再继续找。”记者说。可是,正当他们打算要往回走时,赫伯特突然指着树林中一团模糊的东西喊道:“一座房子!”他们三个人立刻就朝着他指的那房子跑过去。在昏暗的夜色中,他们看到那是一间木板做的房子,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漆布。门是半开着,潘克洛夫把它一把推开,快步走了进去……房子是空的!

物品清单——夜晚——几个字——继续搜索——植物和动物——赫伯特冒了大危险——上船——出发——坏天气——一丝人性之光——海上迷途——一簇及时的火光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在黑暗中一声不出地静静站着。

然后潘克洛夫大声地喊了一声。但没有人回答。

于是,潘克洛夫擦亮了火柴,点燃起一根树枝。树枝的亮光顷刻间照亮了一个小客厅,这个客厅看上去早已经被遗弃了,尽头处有一个粗糙的壁炉,里面有着不多冷却的灰烬,炉上有一堆干柴。潘克洛夫把燃烧着的树枝扔到上面去,干柴噼噼啪啪地烧了起来,一下照亮了整个房子。

此时,水手和两个同伴看到了一张很是零乱的床,潮湿、发黄的被褥证明很长时间没人用了。壁炉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两把锈钝的水壶和一只翻倒的铁锅。还有一个壁柜,里面挂着几件半发霉的水手衣服。在桌子上,放着一套锡餐具及一本受潮腐蚀了的《圣经》。在一个隅角处,还放着几件工具:铲子、鹤嘴锄、十字镐和两支猎枪,其中一支断成了两截。在一个木板做成的架子上,放着一桶尚未开封的火药、一桶子弹和几箱雷管。所有这些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之又厚的灰尘。

“这里没有人。”记者说。“是没人!”潘克洛夫应道。“这间房子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赫伯特指出。“看起来是的!”记者回答说。

“史佩莱先生,”这时,潘克洛夫说,“我想,我们今晚最好不要回船,而是就留在这个房里过夜。”

“您说得对,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回答说,“假如房子的主人回来,嘿嘿!看到地方给我们占了,他大概不会生气吧!”

“他是不会回来的!”水手摇摇头说。“您觉得他已经离开这个岛了?”记者问。“要是他已经离开海岛,就会带上武器和工具的,”潘克洛夫回答说,“您知道,这些东西在那些幸存者眼里是多么珍贵,这可是海难中留下来的最后物品啊!”“不!不!”那水手接着口气肯定地重复说,“不!他还没有离开小岛!如果他驾着船逃离这里,绝不会抛弃这些时刻不离身的物品的!不,他还在岛上!”“那他还活着吗?”赫伯特问。“可能活着,也有可能死了。但如果他死了,我想他是不可能掩埋起自己的,”潘克洛夫回答说,“所以我们至少应该能找到他的骸骨。”

于是,他们决定在这间被遗弃的房子里过夜,那角落里存放的那堆干柴足以供他们取暖。门关上了,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坐在一张长凳上。他们呆在那里,没有多交谈,但都想到很多。他们现在处在一种胡思乱想的状态之中,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而且,他们都急切地倾听着外面的一切声响。尽管这所房子看来早已被遗弃,但如果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是不会过分惊奇的,而是随时准备着去握住这个人,这个幸还者,这位几位朋友正等待着的素不相识的朋友的手。

但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门也没被推开,时间就这样流逝了。

这一夜,对水手和他的两个同伴来说,是多么漫长啊!只有赫伯特睡了两个小时,在他这样的年纪,睡眠是必要的。他们三个人都非常急于继续昨天的搜索,并翻遍这整个小岛,直至它那最神秘的角落!潘克洛夫的推论应该是正确的,而且几乎可以确定,既然这间房子被遗弃,而工具、器皿和武器却还原封不动,那么它的主人应该已经死了。于是大家一致同意去寻找他的尸骨,并且起码得给他举行一个基督教的葬礼。

天一亮,潘克洛夫和他的同伴们立即着手搜查这所房子。

应该说,这所房子是建在一个极为有利的地形上,在一个被几棵巨大的橡胶树荫蔽着的山背上。屋前有一块用斧子开辟出来的宽敞的空地,所以,站在房子前就能一直望到大海。一片被一排倒塌了的木栅栏围着的小草坪,一直通到前面的海滩上,海滩的左侧就是小河的出海口。

这所房子是木制的,而且非常明显,这些木板是一只船的船壳和甲板。由此可以想见,可能是一艘失事的船只被冲到这岛的海滩上,起码有一个人得以逃命。以后,这个人利用破碎的船片和手头上的工具,建造了这所房子。

而且,当吉丁·史佩莱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后,就更进一步证实了这个假说。吉丁·史佩莱在一块木板——可能是那艘失事船的舷墙上的一块木板——上看到了这些已经斑驳脱落的字母:

不……颠……亚“‘不列颠尼亚’!”被记者叫了过来的潘克洛夫一看,就失声喊叫道,“这个名字对不少船只来说都很熟悉。但我说不出它是英国船还是美国船。”

“这无关紧要,潘克洛夫!”“是的,无关要紧,”那水手回答说,“至于那位幸存者,要是他还活着,不论他是哪国人,我们都要救他!”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为了下午的继续搜索,他们先回到了在小岛西海岸的船上,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以便能够支撑到下顿天黑以后才能再进食的晚餐。然后,饭刚一吃完,搜索又开始了,并最细致地进行着。

看起来,那位小岛的惟一居民很可能早就死了。这样,潘克洛夫和同伴们努力要找的与其说是一个活人的踪迹,还不如说是一个死人!但他们的寻找仍然是一无所获,这整整的半天里,他们徒劳无获地转遍了所有小岛上的树林。那么,现在就得好好地承认,假如那个海事幸存者确实死了,他的尸骸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或许是某种猛兽把他狼吞虎咽掉,直至最后的骸骨。

下午将近两点钟,潘克洛夫对躺在一簇松树丛的翳影下暂时休息的两个同伴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那么,”赫伯特接口道,“我们能否把那些那位遇难者的器具带走呢?”

“我也在这样想,”吉丁·史佩莱回答说,“那些武器和工具可以大大充实‘花岗石宫’的物资。”

“没错,”潘克洛夫答道,“但别忘了逮一两对野猪带上,林肯岛上还没有呢……”

“再采集一些种子,”赫伯特补充说,“这将给我们提供新的蔬菜。”“这样看来,”那记者说,“是不是在小岛上再多呆上一天。”

“不行,史佩莱先生,”潘克洛夫答道,“我们还是明天天一亮就出发。马上就要转吹西风了,这样我们来时顺风,返回时也会顺风的。”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赫伯特说着站起来。“不要浪费时间了,”潘克洛夫回答说,“您,赫伯特,您非常熟悉各种种子,那就负责采集种子吧。我和史佩莱先生,一起去捉野猪,虽然托普不在,我还是非常希望能逮到几只的。”

于是,赫伯特穿过小径,朝那片耕种蔬菜的地方走去,而那水手和记者则径直进入了森林里。

许多品种的猪在他们前面四处逃窜。这些很是敏捷的动物,一点儿也不让人靠近。尽管这样,经过不到半小时的追捕,猎手们还是捉住了一对躲进了矮树林中的野猪。正在这时,在几百步远的小岛北部传来了阵阵的叫喊声。这声声喊声中夹杂着阵阵沙哑的声音,那完全不是人发出来的。

水手正打算用绳子捆住那对野猪,一听到喊声,他和吉丁·史佩莱倏地站起来,而那对猪也乘机逃之夭夭了。

“是赫伯特的声音!”记者说。

“快跑!”潘克洛夫喊道。于是,那水手和吉丁·史佩莱朝着传来叫声的地方飞奔而去。幸亏他们跑得快,因为在小径拐弯处一片林间空地旁,他们见到那年轻人正被一只野兽——可能是巨大的猩猩——按倒在地,那动物正要伤害他。

说时迟,那时快,潘克洛夫和吉丁·史佩莱朝着那怪物猛扑过去,一下子把它掀倒在地上,救出赫伯特,然后牢牢地把怪物三下五除二地绑住。那水手有着赫拉克勒斯般的力气,记者身体也很强壮,所以,尽管那怪物拼命地挣扎反抗,但它最终还是被牢牢地捆住,再也动弹不得。

“你没有受伤吧,赫伯特?”吉丁·史佩莱这时问。“没有!没有!”

“啊!要是这只猩猩伤到了您,嗯……”潘克洛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