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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北方的尤利西斯(4)

“那是个荒凉辞静的地方,非常遥远,我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个地方,它隐藏在群山之中,在那里,人们白天黑夜地干活,总也见不到太阳。又这样错过了。从那些人的话中我得知,他已经离开,他们已经离开此地,到英国去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有钱的投资人来一起开公司。我看到他们住过的房子,像古老王国的皇宫一般。晚上,我从窗户里爬了进去,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对待她的。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感觉好极了,只有帝王和皇后住的地方才会是这个样子。人们还感到很奇怪,弄不清这位皇后陛下究竟是哪一个民族的人,显然她有着异族的血统,跟阿卡屯的女人当然有不同。但是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确是一位皇后,不过那个帝王或者说酋长是我,一位真正的世袭酋长。就是因为这个,我曾付出了无法估价的皮子、船以及玻璃蛋子。”

“但是,我又何必多说呢?作为一名水手,我知道一条船在海中航行的路线。因此我跟踪去,到过英国,还到过几个别的国家。有时候,从一些人的口中我听到了他们的消息,有时从报纸上我还读到过他们的行踪。但是我却从未见到过他们。因为他们有钱,行动起来非常快速,我不过是个穷光蛋罢了。后来,他们突然倒了大霉,一夜之间,他们的巨额资产耗尽了。一时间,报纸整版地报道这件事,过后就只字不提了。完全销声匿迹。我知道,他们肯定又到了那个能够挖出金子的地方。”

“现在,我们是一样的。只有我还没有。我依然四处流浪,从一个宿营地到另一个宿营地,甚至到过北方的库特奈一带。在那里,我又得到了一点过时的消息。他们到过那里,但已经又走了。他们都有不同的说法。所以我有总是不停地东奔西走,以至于厌倦了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在库特奈,我曾经同一个西北的当地人同行。那是一条漫长而又艰难的道路,由于饥饿的折磨,他想一死了之。他知道一条无人知晓的道路,可以翻山越岭直抵育空河。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临终之前将一张地图交给我,并且把秘密都跟我说了,他严肃地认真发誓,说在那个地方我能找到数不清的金子。”

“因为穷,我只好找份工作,为别人赶狗,其余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在道生,我遇到了他们。”

“她一点也不认识我了。当初我还是一个小伙子,她的生活又如此富裕,她根本就无暇想到我,为了她,我付出惨痛的代价。”

“难道不是吗?我由于你的帮助,提前脱离了苦差事。我回过头来,要把事情以我自己的方式去了结。我已经等了很久,现在,他终于落到我的手中,所以我镇定自若。刚才我说了,我打算用我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件事。因为我想起了我的一生,回忆起了我看到的和经受过的一切,在俄罗斯海边的森林里,我曾经受冻挨饿。你们也知道,我带着他们一直往东走,向东而去。那个地方,去的人很多,活着回来的却很少。我打定了主意把他们带到那个堆积着黄金和白骨的地方,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

“雪地上的路是漫长的,而且还没有被踩出来。我们的数目庞大,每天都要吃大量食物,雪橇上不可能放得下开春前所有的东西,我们必须在河水化冻之前赶回来。因此,我们沿途藏了许多粮食,这样既可以减轻雪橇的负担又,在返回途中不致于饿死。在麦克奎森,住着三个人,我们在他们附近搭了个棚子把粮食藏了进去。到马育时,我们又搭了个棚子,那儿住着十二个佩利人在打猎,他们是从南面的分水岭来的。再往东走下去,我们就看不见人了。沿途只有沉睡的河流,一动不动的森林和大北方那寂静的雪野。我刚才说了,这条雪路漫长而没有被踏出来。有时候,我们忙一整天,不过才走出去八到十英里,到了夜里,我们睡得很死。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身旁的人就是阿克顿的酋长。”

“到了这里,我们的粮棚更小了,等天黑之时,我穿过我刚踏出的雪路又回到那里,把棚子弄得变个样,让人看了误以为粮食已经被黑獾偷走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一些地方水流很急,冰只结在浮面上,底下的那层冰总是被水冲刷,所以很容易掉到河里。有一回,我赶的雪橇和狗一块掉进了河里。那乘失掉的雪橇上装着很多粮食,并且套着最强壮的狗。他对此并不在乎,倒因为精力旺盛而大笑起来,从那以后,他就喂狗很少的食物了。后来,干脆切断缰绳,把狗一条一条地拉出来,让它的同伴吃掉。一路上,我们可以从一个粮食棚吃到另一个粮食棚,用不着狗和雪橇了。这倒是实话,现在我们的粮食的确很少。到了那个晚上,我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那个被临死之人诅咒过的地方,最后的一条狗也死了。”

“地图上的这个地方在山群之中可是要走过去,我们得在一座冰封的分水岭的峭壁上凿出阶梯来。我们原指望在分水岭后面有个山谷,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伸展得犹如个大平原一样的积雪。那个本该是个山谷的雪原上,大地和积雪向下沉去,仿佛一直沉入了大地的心脏。假如我们水手经历,眼前的景象一定会弄得我们很混乱,但是我们却一直立在这里,想找一条下去的路。好在其中的一边,而且也只有这一边,峭壁是逐渐地倾斜下去,不过也陡得跟狂风巨浪冲击下的甲板差不多。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然而它却一味地那样下去。他说:‘这是地狱的入口,让我们走下去吧。’于是,我们就走下去了。”

“在谷底,有一座小木屋,先后来到这里的人,都孤零零地死在了那个木屋里,从地上我们发现了几片桦树皮,上面有他们的遗嘱和诅咒,有一个死于坏血病,其中有一个是由于他的同伴抢了他仅有的粮食和弹药逃走了,最后他死了。第三个人遭到了一头脸上有白斑的灰熊的攻击,第四个也曾想打猎充饥,最终还是被饿死了……别的死人,情况也类似。总之,这些人舍不得离开那些金子,所以都死在了金子旁边,只在死的方式上稍有不同而已。他们挖出来的那些没有用处的金子,在木屋的地板上,散得到处都是,像一个梦境。”

“不过,被我引入此地的那个人非常镇静,他头脑很清醒。他说:‘我们连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了,所以只能看一眼这里的金子,搞清楚它们来自何处,有多少。然后我们得迅速离开,免得被迷住了眼睛,丧失了理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重新回来。’于是,我们勘察了一下那个脉矿,我们对它进行了测量,又从上至下绘出轮廓,然后又打了些木桩,在树上刻上字,表明我们拥有着它们。那时,因为没有东西吃,我的肚子疼痛难忍,膝盖打颤,心脏猛烈地跳动,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最后我们爬上了那个大峭壁,又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