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精品鉴赏(中华古文化经典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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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买花载酒长安市,又争似家山见桃李”,就字面意思上似是说,只身逗留在京城长安,每天买名花、沽美酒打发岁月,又怎比得上返回自己的家乡,欣赏浓桃淡李自然风光。但一般认为这两句是比兴手法、曲笔隐写,“买花载酒”当是指出入歌台、舞馆,接交名妓风流,这种生活对封建士大夫来说,是极为普遍的;那么“家山桃李”则应指家中的娇妻了。“不枉东风吹客泪”,不要错怪是春风催动游子的眼泪吧,客居他乡的人,情感本来就十分丰富而又脆弱,很容易触景生情,无端地掀起思乡怀人的心潮。“相思难表,梦魂无据”,心中思念之情难以表达,纵然是梦返家山、魂萦桃李,醒来后无凭无依,一场空欢,这情景既不堪告慰远方的亲人,又更增加自己的思念。“惟有归来是”是全词的结句,经过曲曲折折的心情刻画之后,终于表明心迹;再不能迟疑,再不要留连,要摆脱相思之苦,就不要等春意阑珊、百花凋谢、只剩空枝,趁着桃李还在竞放,趁着还有三分之一的春天,要马上告别长安,远离官场,奔向家园。

后半片主要是抒怀人、思归之情,婉转缠绵、曲折心意,与前半片入目之景相融汇。

水调歌头沧浪亭

苏舜钦

潇洒太湖岸,淡伫洞庭山。鱼龙隐处,烟雾深锁渺再尔间。方念陶朱张翰,忽有扁舟急桨,撇浪载鲈还。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刺棹穿芦荻,无语看波澜。

幽雅脱俗的太湖岸,若隐若现的洞庭山。在那鱼龙潜藏的地方,辽阔的空间笼罩着一片烟雾。刚回想起曾经隐居在这里的陶朱公和因思乡而弃官的张翰,忽然有行驶得飞快的小船,劈波斩浪,载着鲈鱼来了。它是冒着傍晚的狂风暴雨,沿着弯曲的水路,绕过汀,转过湾,满载而归。男子汉大丈夫的抱负,应当像太阳那样充满了光和热,可耻的是一事无成。壮年时为什么如此失意,虚度了年华,我打算在这偏僻的地方躲避陷阱,又恐怕被小人妒忌,不给我过安宁的日子。算了吧,不如退隐在一旁,默默地坐看世界的折腾。

首四句明写太湖景物,实则在景物中寄托了压抑和不平,在太湖畔的空间内,屈居着一位像太湖那么潇洒,洞庭山那么高雅的人才。

“方念陶朱张翰”,插在这里是显得突兀的。陶朱公与张翰,固然和吴中太湖有关系,典故用得贴切。

上结句“落日”两句有“穷途当哭”之悲,意为:在政治上遭到沉重的打击,要想回去将不知有多少曲折险阻呢。

下片前五句,作者感慨怀才不遇,蹉跎青春,愤激之情,溢于言表。

“拟借”之句解释为:“我想到丹阳去玩玩,却遭到潘师旦的妒忌,拒绝我前往。”这未免太小看苏舜钦了。潘师旦的拒绝作者游丹阳,或有其事,但不是原则性问题,自可一笑置之,用得着如此怨怼么,难道符合其“丈夫志”的性格么?再者,他不是说“耻疏闲”吗?“游”也是疏闲的一种,这不是自我矛盾么?何况在谪居之中,即使提得起雅兴想出去解闷散心,也恐怕没有这份自由。另外,他的朋友韩维正责备他“隔绝亲交”,怎么能去拜访潘师旦呢?其实“拟借”以下的词意,乃《与韩维书》中的意思换了一种表达形式而已。被废之后,喧然未已,更欲置之死地然后为快。来者往往钩赜言语,欲以传播,好意相恤者几希矣。故闭户不敢与相见,如避兵寇,偷俗如此,安可久居其间!遂超然远举(刺棹穿芦荻),羁泊于江湖之上,不惟衣食之累,实亦少避机阱也。

安阳好

韩琦

安阳好,形势魏西州。曼衍山川环故国,升平歌吹沸高楼。和气镇飞浮。笼画陌,乔木几春秋。花外轩窗排远岫,竹间门巷带长流。风物更清幽。

“安阳好”,作者劈头就用充满赞颂的口气,十分肯定地说它“好”!此一短语,笔力千钧,领起全篇,也奠定了全词基调。作者从安阳的历史由来、地理形势、如今的情况等三方面,略加概述,以证明其确实是好。

“形势”句,是说它历史悠久,从战国以来就是黄河之西的一个重镇“魏西州”,犹言战国时魏之西河重镇。此为安阳好之一也。

“曼衍”句,是说它地理形势险要,风景优美。这古老的重镇山环水绕,连绵不绝,可见其山光水色、形势险要。此则安阳好之二也。

“升平”二句,是说它如今更为繁华,一片升平景象。那阵阵赞颂太平的歌声,响彻高楼;那和睦祥瑞之气,镇住了飞扬的尘浮。歌舞升平、和睦安康、一片繁华,此则安阳好之三也。

词的上片,用以虚带实之法,以极为凝练的字句,从历史悠久、山川环绕、物阜民安等方面,概括赞誉了安阳好。仅此数端,就足见安阳之好了,但作者却不就此住笔,他觉得还有更令人赞赏、更值得夸耀的地方,未曾说出。

下片,就具体地来写安阳的另一大好处——“风物更清幽”。

“笼画陌”三字,承上之“和气”,启下之画面,转接自然。虽仅三字,覆盖面却很大将下面即将写到的尽括其中,而且还可以启发人向更为广阔的境界去想像。

“乔木”句,暗扣此城历史久远。那高高的大树,参天而立,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秋。说有不知几千年的古树,亦是说有不知几千年的文物古迹。

“花外”两句,暗扣山川环绕,是说:花园里百花争妍,锦簇纷呈;花窗外远山如列,蜿蜒起伏;茂竹间屋舍隐现,门巷依依;门巷前碧水如带,长流不息。这是一幅多么恬静优美的画面啊,比之真正的园林风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前数句,很自然地逼出结句。“风物更清幽”。这一“更”字,安阳不仅是个历史悠久、山川险峻、物阜民安的名镇,安阳郊区更是一个清幽恬静,如诗如画的地方。此其所以好者之四也。

这下片,以中国山水画笔法,实中有虚,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安阳郊巷的优美画卷,盛赞了安阳的风景清幽。

点绛唇

韩琦

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病起”句,直言其病体初愈、精神不振。“画堂”句,则以拟人的手法,写画堂前花木枯损、渐趋凋谢之景象。“乱红”两句,更进一步,以情景交融之句,来写触物伤情的哀愁:“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粉红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坠满台阶庭院,作者说它像美人和着胭脂的泪,而且是“滴尽”的全部泪。这一比喻,非常贴切。它既突出了落花惨淡的红色,又饱含着词人的惜花之情。这“泪”,是美人泪还是作者泪殆不可分。此所谓“融情于景”、“情景交融”。这上片,巧妙地运用映衬和比喻的手法,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惜春之情,表现得缠绵尽致。

下片,更将此情拓衍开来。“惆怅”两句,是说:令人惆怅啊,美好的春天,有谁曾向花前醉?自己卧病在床,不曾与人观赏,还未及看,那大好的春光已经默默而逝了。人生苦短,光阴易逝,怎不令人惆怅?这惆怅在增长,终至于逼出下句“愁无际”。“武陵”两句,是在说:远望武陵桃花源啊,时过也,花谢也,志同道合者远离也,惟有那一波碧水伸向天边。这“人远波空翠”,给人一种独立江岸,若有所失的感觉,令人惆怅,而且惆怅无边。它既是一种气氛渲染,又是在说同道之人远离的忧愁。这样的结尾,含蓄不尽,余味深长。

两同心

杜安世

巍巍剑外,寒霜覆林枝。望衰柳,尚色依依。暮天静,雁阵高飞。入碧云际。江山秋色,遣客心悲。蜀道烯硷行迟,瞻京都迢递。听巴峡、数声猿啼。惟独个,未有归计。漫空怅望,每每无言,独对斜晖。

上片用“寒霜”、“衰柳”、“暮天”、“雁阵”一组景象极写“江山秋色”的苍凉色调,而这种色调不特是自然景物本身具有的“属性”,而且是诗人情绪、心境的外射和投影,因而自然也就表现了“遣客”的“心悲”。“剑外”系指剑阁以南的蜀中地区。杜安世在“剑外”前面加以“巍巍”二字,即表明诗人行旅之地尚在崇山峻岭之中,与下片首句“蜀道唏峻行迟”遥相呼应、互为印证。山高寒重,故“霜覆林枝”。一个“覆”字点明地势之高寒,使人想见林中的枝叶上挂着皑皑寒霜的冷寂。“望衰柳尚色依依”在空间上已有了一定的转换,似乎诗人的行踪已由“巍巍剑外”来到蜀中平原,此处由于气温较高,寒霜尚未覆林,杨柳虽已残衰,但犹黄中带绿,依依飘拂。“暮天静”以下三句亦当是蜀中深秋景色;在傍晚的天空中一队大雁高飞而来,又悠悠而去,消失在碧云之际。“静”字用得极有神韵,不仅写出周围的空旷、阒寂与天穹的寥廓、冷落,而且也把众鸟飞尽,只有雁唳长空的悲凉反衬了出来。“暮天”为下片“独对斜晖”做了必要的铺垫;“雁阵”为下句“遣客心悲”埋下了伏笔,大雁是迁徙无定的候鸟,它往往会唤起行旅游子漂泊无定的感触,雁在寒秋尚可飞回水乡泽国栖息过冬,而游人仍羁旅他乡而无处可栖,这便又为下片“惟独个,未有归计”设下了埋伏。

“江山秋色,遣客心悲”是上片的总括。诗人将创作主体——“遣客”即自身,在诗中显现,即为下片打开了一个抒情的豁口,诗人用“唏峻”二字加以概括,写出蜀道的奇险,又用“行迟”二字加以补充,写出行路之艰难。“行迟”而“瞻京都迢递”,说明行旅之日长时久,回望来路,京城已那么遥远不能再见。词的最后三句纯用白描,把羁旅的寂寞苦涩写得十分深湛。诗人仰首望天、怅惘不已,欲言而又每每无言,只默默地孤独地凝望着夕阳的斜晖。这比“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更为沉郁、悲凉,真乃“此时无声胜有声”。读者在他的“怅望”、“无言”、“独对”中可以琢磨、体味诗人那种难言的凄苦与悲哀。

桂枝金陵怀古

王安石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图画难足。念往昔、豪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登临送目”这四个字提出了人、地、事,是登高临远,纵目观览的形象。

“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这又点出了时间,是晚秋季节。而这时的天气是初肃。“肃”是秋气,就是肃杀之气。“初肃”就是万物刚开始凋落消残。“故国”指所在地的金陵。“肃”是说自然的气氛,而主要的是表登临者当时的感觉。

“千里澄江似练”,“千里”言长江之长。“澄江”,言江水清澈。“练”。白色绸帛。“似练”,形容波动着的清澈的大江,如像飘动着的一条白色绸帛。

“翠峰如簇”,“翠峰”言山峰之色如翠鸟羽毛那样美。“如簇”形容山峰拥簇,也就是群山在目。

“征帆去棹残阳里”,“征帆去棹”是来往船只。这句是说在夕阳残照中船只来往着,这是所见的另一种。“残阳”更具体点出了时间。

“背西风酒旗斜矗”,“背西风”,就是背朝西风。“酒旗斜矗”,是酒店标志的旗子斜立着。这是被风所吹的形象,也正是“背西风”的形象。这是所见陆地上近处的一种情况。

“彩舟云淡”,“彩舟”是游艇画船。“云淡”是天晴云薄。“彩舟”是水中,“云淡”是天上。这是所见的另一景色。

“星河鹭起”,“星河”就是银河。“鹭起”就是鹭鹚鸟飞起来。这儿的“鹭起”,就是指白鹭洲在二水中分的地方,高出水面,在岸上远远地看来,好像白鹭鸟在大江中飞起一样。

“图画难足”。这是作者对以上诸景色的带有欣赏意味的总结。一般都说“江山如画”,这里说“图画难足”,就比“如画”更进一层地赞赏故国之美了。

以上是登临纵目所见的实景。在述所见中,也抒发着所感,“故国初肃”就是登临的初见初感。“千里”句是大江自然之美,“归帆”句是人事之美,“彩舟”句是天上地下之美,“星河”句是水洲相映融合为一之美。“图画难足”是总的观感,是欣赏,是给下片的慨叹准备了条件。

“念往昔、豪华竞逐”,这是因所见而起兴。

“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几个朝代都连续灭亡了。“悲恨相续”是连续灭亡的情感的形象说法。

“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既如上。任何时代人在这儿登高临远,都会感慨在这美丽景色中的历史。

“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随流水”就是随着时光的流转,已成过去了。他们豪华的旧址,只有傍晚的寒烟,晚秋的衰草,春来的凝绿。

“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商女”是借唱歌曲谋生的女子。这两句该解作:玉树后庭花遗曲竟作了以卖唱为生的歌女们的演唱资料。意思是竞豪华多无谓!结合自己,党争多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