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个人突然对彼此感到厌倦;也许其中某一个人——或者卫央或者欧阳川,突然遇上了更为珍爱的伴侣;也许……
太多太多的“也许”横亘在他们面前。
可是……
不管不管!不管不管!
卫央任性地摇着脑袋,欧阳川一贯面无表情地朝天空一下一下抛着白眼。
现在的他们不想去理会将来的变数,一点儿也不想!
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现在,只期望能够在需要对方的此刻,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让两个人的温度互相传递,让两个人的心情互相渗透,快乐与幸福叠加起来,悲伤与不快抵减下去,就这样彼此需要,彼此包容……
在这个青涩暧昧的时代!
很久很久以后……至于久长到什么时候,就继续往下观看好了。
“爷爷,什么叫做罗曼蒂克呢?”
四岁的小孙女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向慈祥的爷爷问出了藏在自己小小的一颗心中的小小疑问。
于是慈祥的躺在摇椅上懒散地晒着太阳的爷爷张开了曾经黑亮但此时却难免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变得浑浊的眼睛。
“就是浪漫。”
他依旧惜言如金。
小孙女顿时垮下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来。
要不是奶奶正忙着给爷爷烤香喷喷的生日蛋糕,自己才不会笨到跑过来问爷爷问题的。
对于爷爷的解释似懂非懂的小孙女噘起一张小嘴。
自小就很聪明的小孙女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问“什么叫做浪漫”,那么习惯性寡言的爷爷一定会给自己“浪漫就是罗曼蒂克”这样的答案,于是她不大甘心地闭住了嘴巴。
她沉默着思索了一阵,始终无法明了,终于再也忍不住,不很情愿地开口问道,却是换了种问法:“那……爷爷有没有罗……罗……那个浪漫过呢?”
毕竟聪明的小女孩也还只有仅仅四岁而已,记不住过于繁复的外来词语。
爷爷倚靠在摇椅上,回想了一阵,嘴边眼角的皱纹逐渐聚拢,两片薄唇抿到一处,扬起一个渐高的弧度,才缓缓回应孙女的问题:“有哦。那还是高中的时候,很久远了。我曾经带着你的奶奶去到她最喜爱的海边……摊牌……嗯,是表白……”
梦呓一般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房间里,爷爷出乎小孙女意料地说着长到不可思议的句子。
小孙女惊奇地望着已经逐渐沉浸在恬美回忆当中的爷爷,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打扰到这样的爷爷。
她在小小的心灵里对可以令平日里十分淡漠的爷爷居然说话说到两颊渐渐因兴奋而泛红的这种神奇的不得了的“罗曼蒂克”充满了憧憬与向往。
“我对你奶奶说想要和她在一起……那天海浪拍打着沙砾的声音一直响在我的脑海里,到现在也忘不去。那次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浪漫的事情了吧……”
说着,却突然被从厨房里出来的奶奶打断:“还说呢!那次去海边,说是要举办什么烧烤篝火晚会,结果一场暴雨下来,全都淋成了落汤鸡!你们班那些菁英们还不是一个个都病恹恹得拖拉了一个多月才全部康复么!”
小孙女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好奇的目光在脸颊红得更为厉害的爷爷与围着围裙的奶奶之间游移,忍不住问出了口:“怎么回事呀?”
奶奶说道:“那天我们还特庆幸海滩上人少呢,敢情就我们这些学生不知道晚上会有暴风雨!那些个组织者怎么也不记得听一下天气预报啊。”
爷爷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家不是都玩得挺高兴的么!”
的确。
奶奶微微一笑,每次一陷入回忆当中,总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那天即使雨下得极大,也只浇熄了烤得正旺的烧烤串,而完全没有浇熄大家的兴奋与激情。
虽然烧烤是烧不得烤不了的了,可是大家一个个都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回到房间里去,于是全部聚集在大雨之中,又跳又叫地疯狂了将近半宿才疲惫不堪地进到各自的房间。第二天下午回到家里,一下子病倒一大片。
连冷口冷面到病毒也不大敢接近的欧阳川也被迫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挂了一个礼拜的点滴。卫央却奇迹的没有生病,在双方家长的默许下,一直照顾着病倒在床的欧阳川。
“话说回来,那样……也不是不浪漫……”
两个人相视一笑。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他们已经全然忘记了他们身边因为得不到确切答案并被忽略了而气得跳脚的小提问者,以及厨房里放进烤箱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