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长兮被这么一拽,想走也走不了,四下看了看,这条小路僻静,倒也没什么人经过。于是转过身面对着云笙,慢慢抽回手,神情复杂道:“七皇子,以前都是我错了,不该屡次冒犯,天色已晚,七皇子请回吧!”
云笙被梦长兮突如其来的疏离弄得一头雾水,昨儿夜里她还向自己求救来着,怎么一日不见,变化如此之大?
“哈哈,你呀,被三哥吓傻了吧!你放心,这王府虽大,我要保一个人,还是保得住的!你可是我在王府唯一的朋友!”云笙双手插抱于胸前,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璀璨的星眸光华无限,可她分明看到了一丝落寞和寂寥。
梦长兮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如两团蒲扇轻轻凌驾于两汪清泉之上,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的心酸,她又何尝不渴望友情?只是这友情若来自七皇子,她便要不起。
她突然后退一步跪倒在地,恳求道:“回七皇子的话,我虽不是王爷的正妻,却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我不求喜获王宠,只求保住项上这颗头颅,七皇子的友情,我……高攀不起!”
云笙不怒反喜,单指贴上面颊:“这么说,你不喜欢三哥咯?”
梦长兮无言以对,她何止不喜欢,简直是又恨又惧!可那“魔王”毕竟是他的兄长,诋毁“魔王”的话刚到唇边又落下,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我先行告退!”
说完她直起身子就要奔入那夜幕当中,谁料腰身一紧,已是被拥揽入怀,那迎面而来、令她睁不开双眸的夜风提醒着她,她再一次被“掳”了!
几起几落,云笙带着她来到一处别致优雅的院落。
这里种植着极其珍贵的素心腊梅,严冬飞雪之时便可见纯黄色的梅花开遍枝头,那浓郁的花香在寒风的抚弄下能溢满半个王府。
可惜现在初秋刚过,枝叶上连花骨朵都未曾见到三、两个。
在院落的垂花门旁,有一个木质的秋千,那藤条编织的座椅上还放着新鲜的花束,徐徐散发着沁人的幽香。
“七皇子,别胡闹了,我要回去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丽夫人。”
梦长兮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昨夜旋王说要与她“夜夜温存”的事,心下一惊,她已经被虞夫人禁足,若是有人发现她偷跑出来,可就百口莫辩了!
“你放心吧,这个院子除了三哥、我和几个哑奴,没有人能进来。”云笙笑着说完,擢着她的粉肩按在了秋千上,“三哥去了宛侧妃那儿,今晚不会召你侍寝了,所以你大可……”
“七皇子,你还不明白么?我与你是做不成朋友的!”梦长兮果决打断云笙的话,努力用疏离的眸光看向他清澈如水的双眼。
云笙暖如春阳的笑容僵在唇边,再次拉过她的手腕,有些惊慌道:“是因为三哥吗?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跟丽夫人不一样,她那么恶毒,她接近我是别有用心,你不会的……”
一想到丽夫人的遭遇,她就浑身颤抖,她故意提到丽夫人无非就是想探一下云笙的口风,看是否另有隐情,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她不能死!她必须保全这条小命,妹妹还在风莱国等着她,在没有救出妹妹之前,这条小命不能无辜断送!
“我为什么不会?”她激动地打断七皇子的话,站起身冷冷地说:“七皇子,你我认识多久?一天?总共见过几面?三面?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别有用心?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通过你去接近王爷?又或者……故意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
她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竟是有了这么一个龌龊的念头吗?七皇子何其无辜?
云笙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叫嚣,眼中满是怜惜,一把拉她入怀,用全然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成熟语气坚定地说:“这次换我来保护你,我一定能护你周全,你信我!”
“南——宫——霖!”
咆哮声自侧边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气!
那俊秀的面庞上哪还有半分美感?浓眉紧蹙,“川”字浮现其间;目光如炬,怒火一触即发;嘴角抽动,似要将秋千架上的人儿拆吃入腹!
她的心肝儿一阵乱颤,本能地推开七皇子的怀抱,却因用力过猛而越过秋千架摔落在地。糟糕糟糕,方才一时慌乱竟然导致五感失迟,让那“魔王”捉了现行!
云笙心疼地跃到她身旁,不料地上狼狈不已的人儿已经被旋王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旋王此时已经完全收敛了怒气,挤出一抹温和的微笑,歪曲事实道:“七弟,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将你三嫂推倒在地?”
梦长兮咕噜咽下口水,那个“魔王”居然说她是云笙的三嫂?
他笑得花枝乱颤,她吓得瑟瑟发抖,方才被云笙拥入怀中那一幕,已经是百口莫辩了:就算她说自己是被强迫的,那个“魔王”也未必会信,更何况,她并不想将责任推给云笙。
云笙此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单纯懵懂的翩翩美少年,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周围的夜景瞬间因他而明亮了:“三哥,是我不小心了,霖姐姐旧伤未愈又添新痕,我是该小心些的。”
梦长兮的心咯噔一下,旧伤是指脚伤,新痕是什么?难道七皇子发现她手腕上的淤青了?
旋王将梦长兮紧紧地箍入怀中,皮笑肉不笑地说:“叫三嫂!”
“等三哥立她为正妃的时候,我自会以‘三嫂’唤之。”
“我这就带她回望龙阁就寝,今夜七弟还要去望龙阁歇息么?三哥给你备个房间如何?”
“不用了,今夜我进宫去面见皇母妃,明日我再来拜会三哥和霖姐姐。”说完云笙微笑颔首,迈着果决的步子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旋王气得牙痒痒,云笙把她带到瑶儿的住所也就罢了,还变相地逼着自己立她为正妃!云笙显然已经被她迷得不轻了!这个满腹心计的女子,究竟给云笙下了什么迷药?
“你穿着宫女的衣服鬼鬼祟祟,就是要私会本王的弟弟么?本王的话不够明显?你非要一次一次地挑战本王的耐心?”他一把将她掀开,语气冰冷得像寒潭的深水,那只有对着云笙才会散发出的温柔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