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妻子和大女儿的固执孙峥嵘并不能理解。
“歇十天?十天都够出两趟长途的了!歇在家里怎么赚钱?”孙峥嵘的口气不由自主的就火爆起来,“不赚钱你们吃什么?”
孙贝贝心知爸爸的这话要糟糕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徐勤妹泼辣辣嚷道:“你养了谁的?你还有脸说?巴拉巴拉……”
孙峥嵘的回应是更加大声的吼叫。
孙贝贝捂住耳朵耷拉着脑袋等了十分钟,十分钟后孙峥嵘摔掉酒杯怕案而起:“老子够了!老子******受够了!”
“你滚!滚蛋!”徐勤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孙峥嵘拔腿就跑,孙贝贝冲过去揪住孙峥嵘的胳膊:“别走!”
孙峥嵘大力拨开孙贝贝:“滚开!”
孙贝贝嘭地摔倒在地,身体撞击地面产生的巨大疼痛逼出了孙贝贝心底恐惧了太久的绝望。孙贝贝嘶吼道:“爸——”
神经向来粗壮的孙峥嵘听得出女儿嗓音里的异样,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来吼道:“你们有完没完?”
蜷缩在水泥地上的孙贝贝捂住面孔失声痛哭:“别走别走你别走——”
徐勤妹喝骂道:“求他有个屁用!贝贝你起来!”
压抑多年的委屈辛酸焦急不甘此刻尽数化为泪水和哽咽蓬勃着往外涌,孙贝贝呜呜拉拉的哭得毫无章法可言。
孙峥嵘无奈的耙头发:“孙贝贝,你这是什么样子?大姑娘家的坐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鼻腔里的鼻水阻塞着,孙贝贝哭得缺氧一时半会儿抽泣着也停不下来。
在孙峥嵘和徐勤妹夫妻俩的印象中,这个大女儿自幼就要强得很,夫妻二人从未见过孙贝贝如此失态过。
面对大女儿的异常举动,徐勤妹和孙峥嵘二人先是意外后是惊慌。夫妻二人不由得对视起来,孙峥嵘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徐勤妹压根儿就没有看懂孙峥嵘的问题,看来吵闹了若干年的夫妻俩之间的默契感还有待加强。
徐勤妹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孙峥嵘,孙峥嵘急得拍了拍头发,他指了指兀自缩在地上哭的大女儿说道:“你倒是给拉起来啊!”
徐勤妹这才恍然大悟,她连忙弯腰扶起了哭软了身体的孙贝贝:“有话起来说,这么哭着怪叫人没主意的。”
孙贝贝忍住满腹的酸涩咬牙说道:“我知道咱们家缺钱。我就快有工作了,以前你们辛苦赚钱养我和然然,以后我养活你们。爸爸,你就听我这一回,你这几天别出差,算我求你了。”
孙峥嵘疑虑的打量着哭哭啼啼的女儿:“贝贝,你这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孙峥嵘看向徐勤妹:“我说你别总是打缝纫,你也得关心关心两个丫头。从前我可没见大丫头哭过啊。”
徐勤妹也纳闷了,从前大女儿最反对她求神拜佛,还总是说什么唯物主义的。徐勤妹反手握住孙贝贝哭得发颤的手迟疑的问道:“贝贝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情孙贝贝怎么敢说出口?她只得含混的说道:“我是被吓的。我那个同学的爸爸真的出事了,我担心死了,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吵,我急死了!”
孙峥嵘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爸爸成全你的孝心!从现在起我不出差,一直歇到六月一号。一号晚上我出差,六号前赶回来。不耽误二丫头高考,这样行不?”
徐勤妹下意识的看向大丫头,她满以为这下子大丫头该同意了,却不料孙贝贝仍旧紧紧的揪着双眉毛。
孙贝贝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不保险。这样吧,这几天你就哪里都不要去,你就呆在家里。”
孙峥嵘疑虑的打量着孙贝贝,嘴里却还是答应下来了:“好,都听你的。还有什么你都一并说出来吧。”
孙贝贝不自觉的握掌成拳:“嗯,也没什么了。就是你不要出去。还有,最好然然回来后妈你也别打缝纫了,嘟嘟嘟嘟的怪烦的。”
徐勤妹不乐意了:“我接的活儿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误了交期怎么办?”
孙贝贝到底也是领导过一号人马的,她挥了挥手直接做了决定:“白天的时候我帮你好了,那些基本功我也是有的。”
这下连徐勤妹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急忙抬头看向自家老公,孙峥嵘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徐勤妹又愣了。
孙峥嵘气得瞪了她一下,徐勤妹还是不明白。
孙贝贝推了推妈妈:“怎么样啊?”
“啊?什么?”只顾着看老公眼神的徐勤妹吓了一跳。
孙贝贝只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建议:“白天我帮你打缝纫,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就帮你打下手。然然回家后你就不要打了,我怕影响她学习。”
徐勤妹连连点头:“好好,行。那我们俩打缝纫,让你爸做饭。”
孙贝贝强调道:“做饭可以,但是不可以出门。”
孙峥嵘拧眉,孙贝贝以为他是不愿意干家务,孙贝贝只得安抚道:“你看电视也可以,我来做饭吧。”
见孙峥嵘没有反对孙贝贝立即拍板:“就这么说定了!立即执行,我去买菜了,妈,你看着爸,爸,你要听话!答应我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到啊!”
孙贝贝到厨房翻出菜袋子火速买菜去了,她前脚刚出了家门,孙峥嵘后脚就拉过徐勤妹进了房间。
孙峥嵘肯定的说道:“大丫头有问题。”
徐勤妹点头:“嗯,我也觉得不对劲。”
争吵多年的夫妻俩首次达成共识。
孙峥嵘苦思半晌后问道:“是不是谈对象了?”
徐勤妹连忙回忆,隔一刻她摇头道:“没听说啊。”
孙峥嵘只得又去联想,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孙峥嵘说道:“看上去像受了气似的。”
徐勤妹摇头:“你别不识好歹了,她那是关心你。”
孙峥嵘虽然烂赌成性,但他到底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识还是比徐勤妹要高上一筹。孙峥嵘判断道:“她过去从来不信这个。你是个老虔婆子,她不是!还有,你什么时候见她哭成这样?我就不记得她在我们跟前哭过。”
徐勤妹不甚肯定的说道:“小时候哭过的吧。”
孙峥嵘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谈了什么好人家了,怕人家来访亲?”
徐勤妹结巴了:“不能吧?你名声不好啊,这,这要是被人家问到什么了怎么办?”
孙峥嵘眯着眼睛故作深沉的答道:“可能人家是来暗访了,所以丫头不准我出去,怕我一出这个门就赌去了。”
徐勤妹想了想觉得有点像:“那你可得忍着啊!”
孙峥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我还是有分寸的!”
徐勤妹想了挺美也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之后她笑不起来了。徐勤妹不安的说道:“想想又不像。会不会是吃了人家什么亏了?”
孙峥嵘拍了她一掌:“放屁!我教育出来的丫头能吃人家的亏?她那么要强,不会的!”
徐勤妹还是不放心:“等二丫头考完了让她问吧。她们姐妹们总是好开口的。”
孙峥嵘表示赞同:“就这么办。那我看电视去了。”
“你个死人——”徐勤妹扯开嗓子就骂。
孙峥嵘压低了喉咙骂道:“疯了你!被人在外面听见怎么办?亲家会嫌弃我们没文化!”
徐勤妹看了看窗外只得作罢。
神经高度紧张的孙贝贝并没有发现父母对自己的怀疑。
相反,孙峥嵘和徐勤妹因为藏了心事反而对孙贝贝和颜悦色起来。
孙然然高考前的这一小段时期,整个孙家陷入了一种空前安乐和美的气氛当中。
独独是孙贝贝,整日的惶惶不安。五月二十六日那一天,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从日出到日落。
好在孙峥嵘异常的配合,饶是这样,孙贝贝的双眼也一直都盯在孙峥嵘的身上不敢挪开半分。
五月二十六日过去了,终于是——平安。夜深人静后,孙贝贝将头埋在枕头上,想痛哭,但是眼睛干涩毫无泪感。并且孙然然睡在她上床,孙贝贝怕惊扰了妹妹,故此保持着失眠的状态一直熬到天亮。
五月二十七日,平安。
五月二十八日,平安。孙贝贝长呼一口气,这一劫真的是过去了。
五月二十九日,孙峥嵘要求去厂里看看是不是有去浙江的货。孙贝贝坚决的拒绝了。
五月三十日,孙峥嵘认命的毫不抵抗。
五月三十一日,平安。
饱受失眠困扰的孙贝贝一沾上枕头,眼前就被甜甜的黑暗迅速给包围了,甜美的舒适懒洋洋的流淌过了孙贝贝身体里的每一寸血管。
半梦半醒之间,酥酥的麻痒突然造访了她的耳垂,坚强有力的手掌于陡然间熨烫上了她的前胸。
孙贝贝猛地睁开眼睛。
贝麓远邪魅的笑道:“醒了,小宝贝?”
轻佻的语气吓得孙贝贝浑身一颤。
贝麓远笑着咬住她的嘴唇,孙贝贝想要挣扎,可是手足皆软的她竟然使不出半丝力气。
最要命的是贝麓远含着甘草气味的呼吸竟然如同迷药一般模糊了她的神智,孙贝贝分明知道不可以,但是她渴望的身体却热切的缠绕了上去。
蛮横的力道比记忆中的温柔一分体贴两分,贝麓远冲刺节奏胡乱却又勾人心魂,孙贝贝急切的揽住贝麓远的臂膀贴上去。
紧一些,再紧一些。
孙贝贝嘶哑着想要呼喊出声,但是她的嗓子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爽吧?早说过我比他强壮百倍。”邪恶歹毒的嗓音骤然间在孙贝贝身体上方响起。
孙贝贝惊恐的发现,搂住自己求欢的人竟然是靳何从。
“啊。”孙贝贝艰难的喊出了第一个音节。
她的嗓音低哑微弱毫无意义,孙贝贝运足了力气奋力一吼:“啊——”
“吓死人了!”从卫生间回房间的孙然然被姐姐陡然发出的喊叫吓得一抖,“姐!你干嘛啊?”
惊骇着趴坐起来的孙贝贝捂着心口摇头:“没事,没事。”
孙然然看了看电子钟:“姐,你做恶梦了?”
“吵着你了?”孙贝贝抹掉额头的汗水问道,“几点了?”
“十二点半。”孙然然坐到孙贝贝床边不大放心的说道,“要不咱俩一块睡吧。”
孙贝贝拒绝了:“明天你还得上学呢。再说这床这么小,两个人也躺不下。赶紧关灯吧。”
下半夜,孙贝贝继续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