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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恐怖的梦

周爸爸一边给老婆打下手,一边问儿子道:“怎么突然电闪雷鸣的,还有枪声,上海可从来没出过乱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宇想起之前惊险之极的场面,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伤口带来的疼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天上黑漆漆的,又是打雷又是刮风。只能看到一个个巨大的铁盒子从天空落下来,三米多高的机器人就装在里面,出来之后见人就杀。它嘴里说着什么‘地球人’,搞不好是外星人攻打地球呢。”

“就会胡说八道,哪来的外星人?你八成是电影看太多,得了妄想症。老实交待,你这伤口是怎么弄出来的?”周妈妈责怪道,手上的处理伤口的动作一点没停。

“跟机器人干架的时候不小心挨了一下。哇,你们不知道,这种机器人以前从没见过,个头高,力量大,动作倒是不笨,打起来超级过瘾。”

“你跟机器人打架?”周爸爸吃惊地问,他一向是儿子的坚定支持者,已经有些相信了。

“当然打了,”周宇嘻嘻笑道,但很快伤口的痛楚又让他皱起眉头:“不但打了,我把它给干掉了呢。”

“这么说,外面的枪声是警察在跟机器人打斗?”周爸爸又追问道。

“是啊,天上乱糟糟的,往下掉机器人就跟下饺子似的。估计现在110都被打爆了,刚刚在路上我亲眼看到死了三个警察,可惜没来得及把他们救下来。”

正说着,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楼上看得更清楚,远处一个巨大的金属棺材正冒着火花,遵循闪电下行的轨迹从天而降。

回头看看儿子身上的伤口,周爸和周妈面面相觑,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辞。

周妈妈说:“这样危险的事情以后你可不能再干了,英雄历来死得早,咱是平民老百姓,不出那个头。城市乱了,有警察,有军队,有政府,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别的事不能管,想管也管不了。”

周爸爸也点头说:“你妈说的对,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出了这么大事,自然有国家处理,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等问题都解决了,继续上你的学,练你的武。”

“你们就放心吧,”周宇不以为意地说:“你儿子是谁呀,国际武术冠军唉。咱不欺负人,但也从来不怕人欺负。别说一个机器人了,就是十个八个,嘿嘿,那也不在话下。”

“不听话,有你吃苦头的时候……”周妈妈生气地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下手也不觉也重了,痛得周宇“嗷嗷”叫。

处理完伤口,周宇又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次与机器人的战斗虽然时间不长,却是生死相搏,比任何一次武术比赛都激烈得多,身体早就完全透支。放松下来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了。

但是睡眠质量并不好,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不停地闪过晚上所看到的种种画面,公园里竹林在狂风中摇曳,大街上火光熊熊燃烧,巨大而狰狞的机器人从天上掉落,刚刚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血肉横飞死于非命。黑暗,沉重的黑暗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格外困难,举目望去,到处硝烟弥漫,到处血淋淋一片。血液黏稠腥臭,把地面全部覆盖,植物不再发芽,鸟雀不再歌唱,野猫野狗不再到处乱蹿,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生机,只有死亡在天地间嚎叫。

鲜血变成火焰,燃烧得绚烂而热烈,像是要毁灭一切,然后再新生一切。

周宇知道这是梦,却陷在恐怖之中难以自拔。他想大声叫喊,喉咙发不出声音,想要逃走,却有一张张血手从地底冒出来紧紧抓住双腿。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父母、师傅,所有认识的人都不见了。他鼓起全身的力量,终于挣脱束缚,向前不停地奔跑,跑向最恐怖的地方,要与内心深处巨大的恐惧决一死战。

最终,他摆脱了梦魇,睁开双眼,身体猛地弹起来,又摔到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他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思维才慢慢找回来。此时他身上全都是冷汗,连被套都浸湿了。湿着身子睡觉特别难受,特别是冬天。周宇拿过床头的干毛巾,把身体擦干,又把被子反过来盖,才觉得舒服点。但是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梦中影像历历在目,真实到让人无法分辨的地步。每个人都会有第六感,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预感到一些以后会发生的事情,然后当那些事情发生时,你才突然发现,啊,原来这一切我都曾看到过。我们无从判断,也无法更改,只有当事情发生了,才恍然大悟。

梦中所有的一切,是否就是我以后所要经历的未来呢?想到这些,周宇不寒而栗。如果这一切真发生的话,还不如去死。可是如果我死了,爸妈怎么办,师傅怎么办,生活中那些熟悉的、喜爱的、厌恶的人怎么办?他们会恨我不负责任的早早离去吗?

胡思乱想着,老妈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蹑手蹑脚走进来,唯恐影响到儿子睡觉。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是干的,好象有点热,但不明显,可能是被子盖得太厚了。她看到床头的水杯空了,就端出去倒满热水,再放回原处,然后掂着脚尖离开了。

周宇眯着眼睛装睡,不想再折腾家人。实际上他感觉很不好,身体快要裂开了,喝下去的水都变成虚汗冒出来。皮肤有些发烫,肌肉又酸又胀,关节处疼得厉害,伤口也火辣辣的,似乎有小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人的免疫能力,在夜晚睡眠中会有所下降,身体对于病痛的感觉就会更加清楚,痛苦成倍增加。

那场战斗对于身体的损伤,实际上到现在才真正体现出来。经常运动之人,对于自己身体各方面的情况会有比较清晰的感知,哪些部位很康健,哪些部位有病变,都可以感受到。练武之人,特别练内家拳的人,有一个概念,叫做“内观”,当功夫练到一定境界之时,可以通过意识思维,清晰地观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这听起来有些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周宇现在很清楚,如果任凭身体自己自然发展下去,等不到天亮肯定会生病,而且会是一场大病。